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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越歡坐在椅子上，眼底有情緒起伏。

    但她依舊安靜的看著面前的老者，“那依先生之言，我們《皖報》該如何處之呢？”

    但下一刻，她豁然起身，雙手撐在堅實的桌面上，眼底的情緒洶涌的似乎是要溢出來。

    “且不說就算了沒了《皖報》，還會有粵報京報魯報。有思想有力氣反駁，為何一味地固執(zhí)己見，不肯睜開眼看看如今的世界?！?

    “民心無所系？就算沒了《皖報》，如今的局勢又能系到何處？是京城里的皇帝還是海外的洋人？”

    “先生由此大志何苦只盯著我一個小小的《皖報》不放？“

    鄒明世似乎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住，蒼老的面容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疲憊。

    那么亮的燈光，卻照不進(jìn)他沉重的眼底。

    他看著眼前稚嫩，但雙目之中隱隱有一團火在燃燒的年輕眸子，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年輕時某一刻的豪言壯語。

    他身形佝僂了幾分，“注重西學(xué)，恐丟了傳承。傳承，是根本啊。”

    “天下無數(shù)百年不變之法。法無久不變，運無往不復(fù)，應(yīng)時而變才是良策?！?

    鄒先生搖搖頭，還是并不認(rèn)可，“氣化遞嬗，如寒暑然。”

    周越歡簡直要被氣笑，國家都要被四分五裂的顛覆，在他們眼中竟然還是四季變換中的寒冬？

    “好，若是先生遇見前所未有之嚴(yán)寒該如何？”

    “那自然是多穿衣物，多備良柴，以御寒冬?！?

    “如今就是百年千年所難得一遇的前所未有之寒冬，先生于寒風(fēng)之中尚且知要穿暖御寒，那如今怎么就不知為這個國家多添衣物，多備良柴呢？”

    鄒先生聽到這句話后良久的沉默。

    之后就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離開。

    不過那背影太過沉重，太過心酸，就連表妹看了都有些不忍，“讓他們接受，真的這般難嗎？“

    周越歡搖頭，“接受就意味著改變，這世間，只有人是最不可能改變的。“

    天色已晚，月懸如鉤。

    兩人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

    表哥早已經(jīng)在默室等候。

    “那些老書生可有為難？”

    周越歡搖搖頭，示意表妹將門帶上。

    拖著疲憊的身軀將濃茶一飲而盡。

    “不過一些小手段，不值一提。不過之后來了個鄒明世鄒先生，我看他似乎同那些人不太一樣。表哥你可認(rèn)得？”

    “這位鄒先生自然是不同于那些書生，人家可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翰林院進(jìn)士出身，告老還鄉(xiāng)后現(xiàn)在教習(xí)《論語》《老子》這些?！?

    “不說這些了，表哥你那邊怎么樣？”周越歡心里已經(jīng)有了論斷。

    “一切順利?！?

    表哥此次出門也有一部分是舅父的意思。

    《皖報》雖才剛剛起步，但名聲已經(jīng)打出了皖南，舅父打算著趁熱打鐵，一口氣推出。

    “況且如今四大家族正在準(zhǔn)備著商會令的相關(guān)事宜，正好將這報社也作為一項加入其中。”

    “商會令？“周越歡思索著，似乎之前舅父和自己提過一嘴。

    當(dāng)時聽到還覺得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關(guān)系呢，沒想到如今竟也參與其中。

    周越歡搖搖頭，忽然覺得有些事情似乎離自己很近了。

    半夜，所有人都沉浸在睡夢之中的時候。

    有一份加密的電文從桐州的西南角發(fā)出，上面寫著：《皖報》發(fā)行，阻止未果，恐有異動。

    千里之外的燕京，一個人趁著夜色出發(fā)。

    在夜幕的掩蓋之下走進(jìn)車站，一路南下。

    第二日。

    周越歡和表妹照例一同上學(xué)。

    昨日她和表妹先后離去，學(xué)堂內(nèi)有不少相識的同學(xué)都過來打探是不是將軍府出事了。

    周越歡笑著搖頭，并不多言。

    心里卻知道，以后行事可不能再這般魯莽，萬事可都要顧及到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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