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寧缺隱約聽明白了大師兄這句話的意思,卻有些不敢肯定自己所謂的明白是不是真明白,一時間心思變得有些紛雜,沉默起來。 大師兄看著他臉上神情,猜到他此時情緒,微笑著岔開話題,說道:“小師弟,現在你身畔那把大黑傘,不知道還肯不肯換給我?!? 聽著這句話,寧缺想起當日他初入書院,在巷口遇著一名舊襖書生,那書生說愿用腰間水瓢與自己換大黑傘的情形,不由笑了起來。 那時他哪里知道這書生日后會成為自己的大師兄。 夜色已然深沉,霜林畔的火堆愈發濃郁跳躍,仿佛舞蹈中的熱情紅衣舞娘,暮時騎著大黑馬去散步的山山回來了,大黑馬蹄步得意快活的仿佛也在跳舞。 伴著烤地薯的香氣,柴木噼啪作響的聲音,三人一馬在林畔的空地間過了一夜,寧缺和山山身上的傷勢漸愈,加上熊熊火堆的溫暖,也沒有覺得太難過。 第二日清晨醒來,便要踏上南歸的旅途,大師兄不知從何處尋來了一個舊車廂和幾條絞索,寧缺和桑桑看著眼前的車廂,覺得好生奇妙,但想著大師兄的本事,也即釋然,沒有追問什么。 唯有大黑馬看著車廂便生出了極為不妙的感覺,大概猜到此行漫漫南歸路上自己肩上的重任,馬首低垂踢蹄好生煩惱,然而相對于對寧缺發自本能里的恐懼和服從,它更不敢違背把自己從遙遠的天棄山北麓帶到此間的那名書生。 車輪碾壓著堅硬的凍土或松散的雪層,發出截然不同的聲響,就在這些枯燥聲響的陪伴下,在大黑馬憤怒呼出的團團熱霧的帶領下,坐在舊車廂里的三人漸漸遠離那片寒林,向著南方的草原部落王庭而去。 旅途可以有趣也可以枯燥寂寞,雖然因為山山在身側,寧缺不便向大師兄討教書院內部修行問題,卻有了足夠多的時間向大師兄打聽修行世界的故事。 以往的寧缺對修行世界完全不了解,比如不知道魔宗的來源,不知道天書明字卷的歷史,不知道書院便是傳說中的不可知之地,不知道自己就是傳說中的天下知走,因為這些事情他鬧出了很多笑話,甚至還曾經當著山山的面豪氣干云說道天下行走又算是什么東西?等若往自己的臉上狠狠打了一記耳光。 這種心理上的陰影讓他很饑渴地想要知道修行世界的歷史,此時終于有了機會可以通過似乎無所不知的大師兄看到那個世界最巔峰的所有畫面,哪里會錯過。 后面這些日子,車廂里的修行故事講述一直在持續,除了時常因為大師兄說話節奏實在過于緩慢而險些睡著之外,對寧缺來說,這真是一趟完美的歸家之旅。 草原部落左帳王庭已經近了,燕北邊塞的碧水營還會遠嗎?再往南去便要入大唐國境,過河北固北二郡便能看到長安城,終于能再吃到煎蛋面了,真好。 大師兄講給寧缺聽的修行故事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辛,至少對書癡莫山山這種同樣系出名門的人物而言,所以她不可能像寧缺那樣保持著長時間的興奮。有很多故事她小時候已經聽了很多遍,看著寧缺的興奮神情,她很是同情書院大先生要扮演啟蒙老師,更感慨于大先生居然能有如此強大的耐性。 除了偶爾的感慨,山山還負責照顧大黑馬的食水,其余的大多數時間,她習慣靠在車窗畔雙手扶著下巴,看著窗外的荒原景致出神。冬日的荒原景致實在乏善可陳,神思無法寄于青草碧水,所以最后觀景便成了單純的發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