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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墨言聽得愣住，湯匙喂到嘴邊，也沒動。楊千語也未催促，只是繼續(xù)說：“所以，封墨言，你這條命也算是我救的吧，你要自暴自棄，混沌度日，也得問問我同不同意。”

    男人沒說話，臉上神色復(fù)雜。女人用湯匙碰了碰他的唇，示意他繼續(xù)喝。他開口，卻不是喝湯，而是問道：“你不是一心要離開我嗎？怎么還救我？”

    楊千語聞言生氣，“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并不代表我盼著你去死啊！那種情況下，但凡是個(gè)有良知的人，都會救吧？”

    說完，她又不耐煩了，“你喝不喝？我手臂都抬得發(fā)酸了！”

    封墨言這才張口，等喝了湯繼續(xù)道：“這么說……現(xiàn)在我的身體里，流著你的血。”

    楊千語怕他又想多了，沒好氣地道：“你身體里還流著很多人的血。”

    “……”把他懟得啞口無言。病房里安靜下來，只有湯匙偶爾碰到瓷碗的聲音。暴躁了幾天的男人，像是被馴服的野獸，乖乖地一下一下張嘴，很快將一碗湯喝完。“還要嗎？”

    他不吭聲，但從性感滾動的喉結(jié)來看，明顯還沒喝夠。楊千語臉上露出一個(gè)極度鄙視無語的表情，轉(zhuǎn)身又倒了一碗湯出來。突然發(fā)現(xiàn)，他看不見也挺好的。這樣她就能狠狠地對他翻白眼，做鬼臉，露出嫌棄輕蔑的表情——反正他也看不見，呵呵！第二碗湯接著喂。兩人間很多年沒有這樣和平相處了。此時(shí)能肆無忌憚地盯著他這張臉，眸光靜靜地描摹過他的眉，他的臉，他的鼻，他的唇，連那線條分明的下頜線都不放過。記憶里那張陽光帥氣的臉同眼前這張成熟冷峻的臉緩緩融合。她不由得在心里淺淺嘆息，人生實(shí)在無常，誰能想到，封墨言會悲慘到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地步。其實(shí)，她剛才嘴上嘲諷得厲害，心底里，也是能理解他的。這樣翻天覆地的變故，放著任何人都接受不了，何況是原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封墨言。哎……只是，不管變成什么樣，生活還是要繼續(xù)。所以，她還是盼著這個(gè)人能早點(diǎn)振作起來。不管以后能不能恢復(fù)成正常人的樣子，起碼精神和心理上，要像一個(gè)正常人。第二碗湯喝完，他還沒有打住的意思。可楊千語不打算繼續(xù)喂了。“你身體特殊，也不能一次喝太多。保溫桶里還剩一些，晚點(diǎn)等你想喝了，讓護(hù)工拿去熱一下喂你。”

    看出他挺喜歡這湯的，楊千語主動說道。封墨言極低地“嗯”了句，頓了頓又問：“你……要走了？”

    楊千語觀察著他的神色。顯然，他是不舍的。“你剛才不是趕我走嗎？我任務(wù)完成了，自然不留下礙你眼了——噢，你現(xiàn)在看不到。”

    說完這話，她不知突然想到什么，莫名其妙地伸手又在他眼前晃了晃。封墨言感覺到拂過面頰的氣流，語氣怪怪地：“你做什么？”

    “我驗(yàn)證你是不是真的看不到啊！”

    “……”男人明顯無語，臉色露出不悅，“正常人不該是故意避開我的痛處嗎？你老這樣什么意思？”

    “你也說了是正常人，可我覺得你現(xiàn)在不正常啊。”

    “……”封墨言又氣到。楊千語背起包包，準(zhǔn)備離開了。見他生氣了，她才懶懶地解釋：“放心，我沒那么變態(tài)，故意在別人傷口撒鹽。我只是擔(dān)心你什么時(shí)候突然復(fù)明了，還要故意裝瞎博取同情。”

    他驚得語調(diào)都變色，“我以前是這種人？”

    “何止！你以前比這更無賴！”

    “……”男人氣到暗暗咬牙，撇過頭去，“你可以走了。”

    “放心，我也一秒都不想多呆！”

    話音未落，女人轉(zhuǎn)身就走。封墨言感覺到她的離開，幾乎是在她轉(zhuǎn)身的一瞬間，又倏地回頭，薄唇動了動。像是要挽留，可又不敢開口。隨即，臉上浮現(xiàn)明顯的失落和消沉。可楊千語沒能順利走掉。——因?yàn)椋_門板，外面站著正準(zhǔn)備開門進(jìn)來的徐紅。兩人目光對上，都是一驚。不過楊千語很快恢復(fù)正常，神色平靜淡漠，準(zhǔn)備等外面的人進(jìn)來，她就出去。但徐紅不這么想。“你又來干什么？”

    驚訝之后，徐紅開口就是訓(xùn)斥嘲諷，“難聽的話都說完了，你要不要臉？放過墨言不行嗎？”

    母親的聲音一傳來，封墨言隨即出聲：“媽！是我讓她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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