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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忍住要怎么樣？”陳墨盯著他。

    “呃……注冊個小號跑去幫趙指導(dǎo)說話？”在昔日青訓(xùn)主教練的注視下，胡萊縮縮脖子。

    陳墨人如其名，臉色黑，一般來說踢球的人因為長期在戶外活動，風(fēng)吹日曬的，膚色都要更深一些，但陳墨臉上的膚色格外黑，所以給人感覺每時每刻都沒什么好臉色。

    人們常說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陳墨不需要扮的，他的臉就這么黑。

    王光偉聽到胡萊一秒鐘認慫，忍不住嗤笑出聲。

    胡萊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老王？難道你不為趙指導(dǎo)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而憤怒嗎！”

    王光偉當然不能說“不”了，他也只好正色道：“我當然也不爽啊……”

    “那你為啥不站出來為趙指導(dǎo)發(fā)聲？我礙于身份不好說話，但是你可以啊！要不然你注冊一個微博，實名認證一下增強說服力，然后我用你微博替咱們趙指導(dǎo)發(fā)聲？”

    當著助理教練的面，王光偉不好說“mmp”，只好在心里默默起誓，一會兒到了訓(xùn)練場上，一定要把胡萊按在地上摩擦，讓他充分了解在禁區(qū)里拿球擺脫防守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情！

    陳墨見胡萊越說越離譜，咳嗽了一聲：“你就別替趙指導(dǎo)操心了，他都習(xí)慣了。”

    “這事情也能習(xí)慣的嗎？”胡萊有點驚訝。

    “怎么不能？”陳墨說道，“當初世界杯四十強賽的一張紅牌，讓他被罵了一年。上街買東西被人認出來，人家都不賣東西給他……”

    哦對，是有這么一件事情。

    胡萊想起來了。

    其實在絕大部分時候，如果沒有人提及的話，胡萊是很難把溫和的趙指導(dǎo)和“中國足球的罪人”的身份聯(lián)系上的。

    因為趙指導(dǎo)壓根兒沒表現(xiàn)出什么壓抑、痛苦的情緒來，他成天笑呵呵的，努力工作，對待球員總體來說態(tài)度是平易近人，好相處的。當然在遇到問題的時候，也會展現(xiàn)出他身為主教練的嚴肅一面。

    總的來說，就是一個普通的主教練，和這個國家千千萬萬個足球教練看起來沒什么區(qū)別。

    只是性格似乎要溫和一些，但比他更溫和的足球教練也一定是有的。

    正因為如此，胡萊才會常常忽略掉趙指導(dǎo)所背負的那些東西。

    實際上在胡萊看來，中國隊無緣世界杯的罪魁禍首根本不是趙指導(dǎo)在第十四分鐘的那張紅牌。

    當中國隊每次都需要在最后一戰(zhàn)來決定自己生死時……這才是問題所在！

    胡萊相信就算趙指導(dǎo)沒有那張紅牌，沒有被罰下場，中國隊人員齊整，也一定無法進入世界杯。畢竟就算他們僥幸闖過了四十強賽這一關(guān)，也還有十強賽啊……難道進入十強賽中國隊就能進入世界杯決賽圈了嗎？

    趙指導(dǎo)只是很不幸地在那個黑暗的歲月中，為積重難返的中國足球背上了黑鍋，成為所有人情緒的宣泄口而已。

    他可以為自己辯解的，就像這次一樣，因為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明白以上那些道理。

    但他沒有。

    他就這么沉默著被罵了整整一年，然后直到現(xiàn)在隔三差五還被人拉出來鞭尸。

    “但這不公平。”胡萊說道，“中國隊進不了世界杯不是趙指導(dǎo)一個人的責(zé)任。甚至都未必是他的責(zé)任。”

    陳墨看著他，笑了：“有啥公平不公平的？所有在中國足球這個圈子里的人，都有責(zé)任，這鍋啊，誰背都一樣。你不也是因為中國球員的身份，就被人在網(wǎng)上罵過嗎？”

    胡萊沉默了，他想到了國奧隊的經(jīng)歷。

    東亞杯，x

    還債杯，√

    說白了，中國足球這么多年積攢下來的舊賬，總得有人來還吧？

    你不還、我不還，這國家的足球，就永遠好不了。

    見胡萊不說話了，陳墨拍拍屁股站起來：“行了，休息夠了，繼續(xù)練！”

    王光偉放下水瓶，跟著站起來。

    在他們身后，胡萊最后一個起身。

    算了，這債還是我來還吧……

    唉，誰叫我有掛呢？

    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嘛。

    胡萊搖搖頭，雙手插到球褲里面整理松緊，跟在兩人后面，晃著身子邁步踏上訓(xùn)練場。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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