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池云亭眼中淚水怎么也止不住, 如果說剛開始他是觸景生情,被悲憤的詩中情緒所感染。 那么等到后面,他眼睛就是被臭號的味道刺.激的, 只覺得眼睛生疼。 池云亭連忙擦拭眼睛, 饒是如此眼睛依舊有些睜不開, 看東西還有些模糊。 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池云亭感覺眼睛情況好轉,此時已經臨近中午飯點。 和正試一樣, 池云亭完全沒有吃東西的胃口, 只是用竹筒里面的清水沾沾唇,這種情況, 連水都不想喝一點。 等潤完唇,池云亭開始認真檢查草稿, 因為這會兒飯點,也是考生們集中方便的時候, 考場不能說話,可是走來走去的腳步卻很干擾。 直到飯點過去, 考生們各自歸位,池云亭這才放下草稿, 然后快速往考卷上謄抄。 距離臭號附近的考生速度都快了不少, 就算他們這次復試有了口罩做遮擋, 也不希望在這樣的環境里多呆。 眼看過了午時,距離交卷的時間越來越近, 一些考生心里越來越急,因為他們在進貢院前沖昏頭腦,到了號房以后思緒凝滯,沒辦法第一時間把心思放到答題上, 等他們讓自己冷靜,時間已經隱隱的不夠用。 就在一些臭號附近的考生加快速度,選擇提前交卷之際,一些沒有臭號之憂的考生才剛開始謄抄。 一不小心,就有考生忙中.出錯,把墨水滴在了考卷上,那一刻墨水的掉落速度仿佛在考生的眼前變慢,讓那考生眼眸睜大,心里涌起一股清晰的預感。 果然,沒有任何奇跡出現,墨水滴落,在考卷上糊成一團,那一刻,考生的時間重新流逝,只一瞬間,遍體寒涼席卷周身,讓考生眼中滿是驚恐之色。 不同于草稿,草稿雖然過后也會收上去,可并不重要,可以任意涂改和修改,而考卷不同,考卷容不下絲毫瑕疵,因為卷面分也是對考生的考核之一。 墨跡有污點了,未必是內容比不上其他考生,可是從表面一看,就足夠把這份考卷排到后面。 院試復試的過關率是二分之一,這意味著二百考生里,只有一百考生能上榜,這一滴墨水,將會讓他的排名往后拉了幾十名不止。 而他好不容易殺到了院試,距離秀才公只有一步之遙,現在全都沒有了! “啊——!”考生不由大受刺.激,胳膊不停的顫抖,往考卷上抖上更多的墨水。 “不得大聲喧嘩!”衙役們注意到情況趕來,連忙把對方架出貢院。 那名考生萬念俱灰,披頭散發,如死泥一般被人拖拽著。 突然,那名考生看到什么,頓時從衙役們手中奮力掙扎開,猛地跑向某個方向。 那里,池云亭正在謄抄考卷,已經到了收尾階段。 那名考生的情況恰好被池云亭號房對面的考生看到,考生不由驚呼:“天……” 還沒來得及說完,考生就看到池云亭反應過來,直接手持壓草稿的鎮紙,朝對方身上擲去。 對方行動受阻,下意識停下來,被反應過來的衙役們快步追上,“放肆,貢院之內豈能容你肆意妄為!” “放開我,都是他,要不是他我的考卷絕不可能出錯!”那名考生眼睛通紅,看著池云亭狠厲憤怒道,儼然是考前受過池云亭刺.激的考生之一。 就是因為池云亭那一眼,從進貢院他就心神不寧,難不成池云亭真有前十的成績?如此卑鄙無恥之人居然滿腹經綸,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自己平時忠順憨厚,可能成績考的還沒幾個道貌岸然的小人好,他心里就止不住的憤怒,絕不承認是嫉妒。 要不是因為池云亭,他不會在考試中被影響心態。 至于他先前對池云亭指指點點,池云亭幾個心態有沒有被影響,他完全不在乎,因為他是君子,而池云亭幾個是小人。 池云亭不想臨到交卷還能出這變故,用鎮紙阻擋住對方的動作以后,他就快速把考卷小心收好。 對方明顯是沖著破壞他考卷來的,要不是衙役動作快,他絕對不止那一下警告, 也因此哪怕考場不便說話,池云亭依舊聲音不高不低的譏諷幾句:“沒有考中的實力,就用我來當借口,你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了。” “你——”那名考生又受了一次刺.激,這次衙役們沒有再讓他掙脫,而是快速把對方扭送走。 而且還不是貢院外,要是對方只影響到自己,只需要送出貢院即可,可是對方意圖毀壞別的考生考卷,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等到衙役們回來,池云亭招手讓對方把他的鎮紙撿回來,等擦拭干凈以后,就繼續謄抄。 在此期間池云亭心中不是沒有波動,可是他能克制住,就像之前在貢院外面對那些人的指指點點一樣。 越是最后關頭池云亭手中落筆就越穩,終于,池云亭把考卷謄抄完,待墨跡干透,當即選擇舉手交卷。 池云亭號房對面及斜對面的考生小心打量著池云亭的神色,看到池云亭好似沒有受一點影響,他們不由在心里咋舌,那么大的事池云亭居然能那么平靜,這個年紀不大的小考生還真是不一般啊,要是換做他們,只怕沒那么快緩過來。 也有一些考生心里很可惜,無關對錯,只關立場,對方要是成功把池云亭考卷毀掉,兩人雙雙淘汰該多好,這樣他們心里壓力也能少一點。 當然那樣失控的考生只是少數,很多考生就算考砸也只是默默交卷,大不了這次不過,還有下一次,一旦在貢院鬧事,就沒下次機會了。 這點那名怒氣上頭的考生冷靜下來以后想到,心里別提多后悔,他居然因為一念之差徹底斷絕自己后路。 是以等到池云亭交完考卷出場,對方看到池云亭的身影出現在貢院門口,直接對池云亭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那個池云亭,池賢弟,你能不能幫我說說情,我剛才并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都快毀了我的考卷,那你要是有意的,手段得多狠厲啊。”池云亭顧不得多逗留,只說了一句,就快速走過。 “你——”那名考生臉色一變,看著眼睜睜離去的池云亭眼中全是恨意,“池云亭,院試復試已經結束,學政大人馬上就要審理你的事,你絕對逃脫不了法網的制裁,我等著看你落得連我都不如的下場!” 一想到池云亭這個卑鄙小人也會付出慘烈的代價,考生慘痛的心里終于生出一絲詭異的安慰。 另一邊池云亭照例跟林明幾個打過招呼,就又快速提前回了家。 于是等到沈淳和余川幾個考完出來,又沒有看到池云亭的身影。 林明無奈跟他們道:“云亭這次又不巧的分到了臭號。” “這是什么運氣啊?”沈淳和余川兩個眉眼抽搐道。 相比起池云亭的“霉運”來,他們幾個兩次都避開臭號,那簡直就是吉星高照。 等到沈淳回去,池云亭照例洗了澡和洗了衣服,正洗著林明驅趕驢車回來,沈淳最后一個從馬車上下來,有些趔趄的走到池云亭身邊,“云亭,我好疲憊,就好像自己這半年多的學識全都書寫的淋漓盡致,現在腦袋好空。” 其實池云亭也有這樣的感覺,要知道他們從去年柳江府府試結束,回去上元縣以后就一直在為這場院試做準備,為此那根無形的弦緊繃了半年有余,現在目標完成,無論結果如何,那根弦都會松懈下來,很正常。 “那近幾天就先別看書,換成鍛煉身體吧,也讓腦子歇歇。”池云亭跟沈淳說著,邊把洗好的衣服搭起來道。 “好……就是不知道學政大人什么時候傳喚我們了。”沈淳有些緊張道。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府衙傳喚,另一邊的余川又何嘗不是,他們兩個一個十歲,一個二十多歲,之前從未做過違法亂紀之事,縣衙也找不上他們。 這次呢,他們不僅需要上府衙,而且還是被人告的一方。 聽沈淳說起這個,池云亭眉梢不禁一挑,道:“你們說蔣玉文和劉長泰已經知道這事,會不會一條道走到黑?” “啊,會嗎?這事本來不是他們的錯嗎?”沈淳驚訝道,這事本來就是他們兩個連累的他們三個,對方真的有如此厚的臉皮嗎? 本來池云亭也是沒考慮到這點的,可是架不住今天在考場遇到的事,讓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用常理度之的。 “此事一旦傳來,將會對他們的.名聲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他們要是不想自己前途盡毀,就只能讓我們前途盡毀。”就像今天在考場上對他發瘋的那個考生,不就受到了這件事的影響。 這次惡意還只是沖著池云亭來的,要是那些惡意沖著池云亭身邊的人去怎么辦? 可以說這件事情他們要是澄清不了,今天這樣的事只會是個開始。 沈淳被池云亭說的咽了一口唾沫,“那我們該怎么辦啊?” 是啊,他們該怎么辦?說句難聽的,他們在池泉州人生地不熟,根本沒多少讓他們發揮的余地。 好消息是,蔣玉文和劉長泰那邊也一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