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不過好在父親生前就已經(jīng)給她妹妹江蘭定好了婚事,對方是父親同僚的兒子,兩家知根知底。 那家婆婆也常說,他妹妹嫁過去,便如同到了自己家一樣,她不是惡婆婆,將他妹妹視作親女兒,對方誠懇至極,江離信以為真。 送妹妹出嫁后,江離拜托妹妹與妹夫一家閑暇時多多照拂母親,之后他便辭別了母親,南下尋高人習(xí)武,欲要為父報仇。 多年后,江離終于血洗了那個山寨,快馬加鞭地往家中趕,而等待著他的,是燃燒起熊熊烈火的“故居”。 鄰里說的那些埋汰話江離沒聽進(jìn)去,但他聽到了母親還在里頭,他毫不猶豫地沖了進(jìn)去,他的臉就是在那時候被燒毀的…… 他回來得很“及時”,妹妹昨天剛“投河”,母親今日才“**”,一切蛛絲馬跡都還有跡可循。 他回來得很不及時!昨日妹妹死了,一尸三命!今日他從火海中抱出了母親,她已經(jīng)被燒得炭黑! 說來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妹妹一直過得不好,那個在江離的面前表現(xiàn)出“一十四孝好夫君”模樣的妹夫,不過是天下男兒中最下作最惡心的那一批垃圾罷了。 從前他們家虧待這個兒媳婦也就罷了,誰叫她死了爹,哥哥還遠(yuǎn)在他鄉(xiāng)呢! 后來妹妹的公公升官了,他們家甚至能參加宮里的筵席,哪怕只是坐在最末等的角落,那也是今非昔比了! 妹夫從前與窯姐兒花天酒地的時候,婆婆雖看不上這個沒了娘家?guī)鸵r的兒媳婦,卻也更厭惡青樓女子。 可當(dāng)丈夫升官了,兒子居然勾搭到了一戶高門庶小姐,孩子都懷上了……那也不能怪她這個婆婆心狠,實(shí)在是江蘭擋道了啊! 是,江蘭也懷了孩子,可她這死了爹、兄長又沒能有出息的女人的孩子,能和人家高門庶小姐的孩子比金貴嗎?縱使那位高門庶小姐已經(jīng)三嫁又和離,但婆婆依然覺得人家是個香餑餑。 所以,正如湛兮聽到江離那句“那是在下親妹”的時候猜測的那樣,所謂的想不開投河自盡、所謂的因女兒丟臉而引火**……全都是他殺。 江離也沒做什么,不過是像血洗山寨一樣,血洗了妹夫家罷了,再像他們給他家放火那樣,禮尚往來地把火放了回去。 …… 一皇子捧著臉,眉頭糾結(jié)地扭來扭去:“那,那個高門庶女呢……” “她不無辜,殺妻弒岳母一案,有她暗中的推波助瀾,”永明帝說,“不過她不是死于江離的手的。” “咦?不是江離殺的,那是誰殺了她?”一皇子驚訝抬頭。 太子說:“應(yīng)該是她自己的家人吧。” 雖然本朝民風(fēng)開放,鼓勵女子再嫁,但是如那女子那般出生名門卻準(zhǔn)備低嫁,低嫁就算了還用齷齪手段弄出那么一遭來。 她家里人恐怕會覺得像是在睡夢中被塞了一嘴的蒼蠅那么惡心,而且如今對方的哥哥已經(jīng)殺瘋了,那只好讓自家女兒忽然“善良”一回,幡然醒悟,自盡而亡了。 此舉能將一切及時打住,不至于鬧得太難看。 “唉!”一皇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眉宇之間都是郁結(jié)。 看來對他來說,這個瓜不僅不香,它還是苦的。 看見一皇子這副模樣,永明帝就說:“早說了你不愛聽這些,你非要聽,現(xiàn)在難受了吧!” 湛兮眼珠子一轉(zhuǎn),模仿著曹穆之的語氣,說道:“有何要緊?大蟲兒不是小娃娃了,我姐姐比他稍大一點(diǎn)的時候,已經(jīng)慣看閨中密友拳打繼弟,智斗后母了!” 已經(jīng)有些昏昏欲睡卻忽然被點(diǎn)名的曹穆之,被迫驚醒。 聽了一耳朵后,她總覺得這句話有點(diǎn)熟悉,誒,這不是她之前說過的原話嗎? 她嗔怒地又是笑又舉著手要去捏湛兮的臉蛋:“……好你個金童子!你拿姐姐尋開心來了。” 湛兮抱頭鼠竄,一邊大聲為自己辯護(hù):“大蟲兒是姐姐的孩兒,虎母無犬子,且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所以早點(diǎn)了解一下,開開心智也是好的!我是這個意思啊,這說的不對嗎?” ****** 午膳后略微歇息了一會兒,曹穆之便讓一皇子和太子這兩孩子各自回去休息,她叫人把湛兮帶下去在他從前住的那個屋子里午睡一番,下午醒來吃了晚膳再回去,可湛兮卻站在原地不動。 “怎么,姐姐我還使喚不動你了?” “不是啦,”湛兮上前抱住曹穆之的胳膊搖了搖,腦袋開始像貓兒似的蹭蹭,“我只是還想問姐夫一點(diǎn)事。” “你姐夫忙得很,很多事還沒處理好呢。” “那也不急在這一天,”永明帝沖湛兮招了招手,“來,金童子過來,說說看還想知道什么?” 湛兮走了過去,搬著椅子在永明帝身邊坐下:“江離怎么會變成姐夫的不良人的呢?” “他復(fù)仇后就束手就擒了,大理寺將卷宗呈給了朕,朕看過后覺得他雖殺人如麻、惡貫滿盈,但一切都事出有因,他只是為了報仇雪恨,妹夫一家無關(guān)此事的丫鬟小廝他都放過了,事后也不曾逃竄,視死如歸地引頸受戮……” 永明帝嘆息了一聲:“說到底,他也是個可憐人,非他要作惡,而是他人逼迫著他拿起屠刀,既如此,朕便決意要給他赦免。” 正如湛兮猜測的那樣,所謂“不良人”就是字面意義,“不良”即是有“惡跡”在先。 大雍歷代皇帝赦免這些窮途末路的窮兇極惡之徒,抹去他們的過去后,征用他們充任自己見不得光的暗中利刃。 用于保護(hù)自我,也用于監(jiān)察百官……他們的作用在于皇帝想用他們做什么。 他們對皇帝的忠誠,根源于他們已經(jīng)“人間蒸發(fā)”,窮途末路,唯有依附皇帝,得到他的赦免才能作為一個見不得光的東西繼續(xù)存在人世間。 而江離作為這個神秘組織的管理者,被稱之為“不良帥”。 不良人的人數(shù)不多,因為先帝手上那一批不良人和宦官集團(tuán)明爭暗斗的時候,就死傷不少。 到了永明帝手上,他仔細(xì)研究過卷宗后,覺得而有些人雖然武藝高強(qiáng),但是他們無苦衷,作惡是純粹的惡,不值得被赦免為不良人,舉刀就噶掉對方; 而有些人確實(shí)情有可原,年紀(jì)也不小了,永明帝就讓他們退到了一線,按永明帝的描述,湛兮覺得永明帝在進(jìn)行有效資源利用——退居一線的留下來當(dāng)教官了,什么金絲猴組織形態(tài)? 還有一些人實(shí)在厭倦了皇權(quán)的爭斗,永明帝讓他們自廢武功,給了他們新的身份離開。 這一番操作下來,留在永明帝手中的不良人就很少了,而永明帝登基才八年,他又是寧缺毋濫的性格,一天到晚擱那兒篩篩選選的,也沒能讓不良人壯大起來…… 至少,比起后世的錦衣衛(wèi)、東廠西廠,他們的人數(shù)實(shí)在不夠看的。 湛兮覺得不良人也需要改革一下,雖然都是做一些臟事,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見光是吧?可以參照一下后世的錦衣衛(wèi)啥的嘛,再說了,一群窮兇極惡的罪犯,得有一條比他們更兇悍的頭狼壓制著,但凡江離一不小心寄了,永明帝恐怕都不太好找接替。 首先是組織的生源問題……哦不!他為什么要想這些!他不是一條咸魚嗎!? 湛兮的臉色變來變?nèi)ァ? 永明帝關(guān)心地問:“你這表情是怎么了?” 湛兮虛弱:“沒什么。” 湛兮覺得事情太多了,還是別急著上手搞,起碼要把眼前的破事處理完。就在湛兮伸手去拿李子的時候,他眼尖地看到了永明帝的桌子上似乎有一沓紙張不是宮中的樣式。 于是湛兮一手拿著嘉慶李在吃,一手非常自然地拿起了一張紙看了起來。定眼一看,他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咦?姐夫你這么快就把王黎光的家產(chǎn)私業(yè)全部搗騰清楚了?不良人效率這么高的嗎?” 沒錯,那一沓紙正是王黎光這只肥豬豬的“肥膘”,全是記錄他的財產(chǎn)的字跡,大的就是莊子和店鋪,小的小到他私庫里一個非常難尋的硯臺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這也太詳細(xì)了吧?看來是他小看不良人了,錦衣衛(wèi)能曉得官員一夜叫了多少次水,他們不良人也能逮住王黎光手里頭有一塊上好的硯臺啊! 永明帝沉吟了一會兒,說:“這不是不良人查出來的。” “那誰調(diào)查的?大理寺?”大理寺這么牛犇啊! 永明帝臉色有些古怪:“神秘人送的……” “又是神秘人?” “唔,朕對這個神秘人倒是有些猜測,畢竟能如此了解王黎光的人并不多……” 湛兮聽懂了永明帝的未盡之意了,后世的人們常常嘲笑那些被小三、一奶、情婦等暴雷的貪官,譏諷他們是“每一個貪官背后都有一個貪婪的女人”,如今看來,湛兮是遇上了“每一個被剁掉豬頭的廢物點(diǎn)心背后都有一個清醒的女人”了啊! “最有可能是這神秘人的,當(dāng)是王黎光之妻甄氏,”永明帝思忖著說,“明日你姐姐要親自會她一會,屆時真相如何,便能明了了。” 湛兮眨巴了一下眼睛,乖巧地說:“姐夫,我突然好想念刁先生啊,感覺有段時間沒見著他了,所以明日我要進(jìn)宮上學(xué)。” 永明帝注視著他那格外真誠的眼睛:“……” 金童子,你告訴姐夫,你是真的想念刁先生,而不是想要奮戰(zhàn)在吃瓜第一線嗎?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