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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0章        行路難

    山炳和姜文遠(yuǎn)剛離開建康的時候，路上還相對太平。

    或許是因為靠近都城的緣故，建康附近的幾個州郡還保持著最基本的秩序——當(dāng)然，也只是最基本而已，強盜路匪，還有吃人的怪物，這些東西還是應(yīng)有盡有的，但只要不傻到天黑趕夜路，又或者非得往一些偏僻的方向走，那大體上就也還說得過去，一路上的吃食補給，也能去城里購買。

    “但是接下來的話，這路就沒這么好走了。”

    在踏出亳州的第一天，山炳和姜文遠(yuǎn)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出了亳州，就到了宋州的地界，從這里開始，大陳的影響力就開始衰弱了，至于具體的表現(xiàn)，就是路上那遍地的塢堡——原本這些軍事堡壘都是官軍修在北方邊境上，用來遲滯草原人的，可現(xiàn)在，這些堡壘卻都被那些地方豪族學(xué)過來，蓋在了自己家里。

    名義上來說，這些地方豪族是在修堡壘避禍，可眼下草原人又沒來，這是在避誰？

    具體要避誰，山炳和姜文遠(yuǎn)還不清楚，他們只知道這些本地人不太能接納他們，哪怕他們愿意加錢來購買一些補給，這些本地人仍舊不讓他們靠近塢堡的墻壁——于是在連著三次想要借宿卻被關(guān)在門外后，江湖經(jīng)驗不太夠的山炳還是忍不住亮出了朝廷給出的令牌。

    可即便他們亮明了身份，迎接他們的也不是本地豪族的款待。

    而是來自強盜的襲殺。

    山炳亮出掌兵使的身份是在傍晚，然后當(dāng)天夜里就連著過來八批劫匪，說是劫匪，卻武裝精良，一批比一批強橫，到了最后，山炳和姜文遠(yuǎn)甚至足足打死了三個煞氣外放，才算是勉強從包圍圈里跑出來。

    “你是軍伍出身，亮身份在你看來可能有用，不過這種事怎么說呢……你把這里當(dāng)敵國看待吧。”

    直到逃到遠(yuǎn)處相對安全的地方，姜文遠(yuǎn)才開口對山炳解釋。

    經(jīng)過剛才那幾場險象環(huán)生的廝殺，山炳倒是也能明白姜文遠(yuǎn)說的才是對的，不過山炳還是有些迷惑，他不知道岔子到底出在哪里。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被當(dāng)成了山賊的探子，所以他們不讓我們進(jìn)門，為的是防止我們里應(yīng)外合把他們的塢堡洗了……至于后來的話，很明顯，我們被當(dāng)成朝廷下來查案子的了，并且他們正好也犯了案子。”

    “伱是說，那些兵刃？”

    聽到姜文遠(yuǎn)這么說，山炳馬上便想到了那些匪徒們手中的兵刃。

    那些質(zhì)地精良的兵刃，可不是什么民間鐵匠能打造出來的，寒光爍爍，煞氣凜然——最離譜的是，這些兵刃連形制都是一樣的。都弄得這么明顯了，如果他還看不出來，那他的眼睛就真可以摳了。

    “是啊，州郡武庫的兵刃。”

    姜文遠(yuǎn)點點頭。

    “不出意外的話，宋州的州城已經(jīng)被這些周邊的豪族洗了，用盜匪入城的名義，至于盜匪搶的東西都在哪，你應(yīng)該也看到了，難怪他們居然連煞氣外放的高手都養(yǎng)得起……好了，不是你的錯，就算你不亮身份，他們也遲早會對付我們這兩個外來的人，畢竟這些人心里有鬼。”

    心里有鬼？

    聽到這最后一句，山炳的心里莫名一突。

    他心里當(dāng)然是沒鬼的，正所謂天無二日，他心里只有曹公公一個太陽。對于前半輩子都在當(dāng)大頭兵的山炳來說，曹公公已經(jīng)是他能抱上的最粗的大腿了——至于陛下，那跟他沒關(guān)系，那是曹公公的大腿。

    更何況他剛剛的感覺也不是這種“有鬼”，而是另一種，怎么說呢，更加玄之又玄，簡單來說就是沒辦法解釋的……

    “我覺得我們還是要趕快跑。”

    山炳想了想，還是決定跟這個臨時的搭檔坦誠相待。

    “可能你會覺得我是在沒理由瞎胡說，但是我是真的覺得，好像哪里有點不對……”

    “走。”

    沒等山炳說完，姜文遠(yuǎn)果斷站起了身子。

    姜文遠(yuǎn)是果斷了，可山炳自己反而沒那么果斷了，畢竟那個感覺他自己都摸不太清楚，這種連理由都沒有的判斷，又怎么能……

    “直覺本身也是一種判斷。”

    姜文遠(yuǎn)臉色嚴(yán)峻。

    “尤其是這種對于危險的直覺……快走！我們已經(jīng)耽擱太久了！”

    這樣說著，姜文遠(yuǎn)和山炳兩人連忙收拾行裝，一路遠(yuǎn)遁。

    也就是他們兩個才消失在遠(yuǎn)方的山道拐角，后腳就有四個滿是紋身的彪形大漢突然現(xiàn)身，出現(xiàn)在了他們剛剛停留的地方。

    “這都能讓他們跑了？”

    為首的大漢瞠目結(jié)舌。

    “我們可是用了鬼神的力量才占卜到了他們的位置，他們怎么知道我們會這么快趕過來的？”

    “可能他們之中也有人受鬼神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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