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石頭上站起來，笑著對何皎娘伸出手：“好妹妹，難得來人間一趟，咱們就出去好好逛逛，走，我?guī)闳ソ鹆辏　焙笳呃氖终酒饋恚瑤装倌甑男氖聝A訴完了，她覺得自己難得的輕松，何皎娘笑道：“好，姐姐去那里我就去哪里。”

    二女鬼第二天晚上就來到了金陵，這里離臨水鎮(zhèn)不遠，是附近最大最繁華的城市，彼時夜色漸濃，華燈初上，一種不同于白日喧囂忙碌的曖昧慵懶籠罩了這座古城。

    何皎娘研究了一下魚精石的用法，將兩人幻化成了一對風(fēng)度翩翩的少年郎，葉紅紗帶她朝著淮揚河邊最大最熱鬧的一片樓閣走去，這里整條街上都是張紅著綠，披燈如晝的高樓，寬敞的大門都大開著，門口男人女人進出不斷，夾雜著放浪的調(diào)笑聲。

    “姐姐，這里該不會就是~”何皎娘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景象。

    葉紅紗笑著點頭：“對，這里就是所謂的青樓楚館煙花之地，還有，叫我哥哥。”“他們”挑了一家最大最豪華的青樓走了進去，葉紅紗邊走邊打量，感慨道：“沒想到八十年過去了，這里還是最繁華的地方。”大堂里的老鴇看這兩人年紀(jì)輕輕衣著華麗，一進來就東張西望的，料定是兩只好糊弄的新主顧，老遠就搖著花扇迎了上來：“兩位小公子好面生啊，第一次來我這醉香樓吧？”何皎娘呆呆地點點頭。

    老鴇笑得臉上的脂粉簌簌直掉，一副看見肥羊的歡喜樣子，她揮揮手換來一群鶯鶯燕燕，自豪的介紹道：“不是我夸大，我這醉香樓是整個金陵最華麗的青樓，這些姑娘們也是最最年輕漂亮的。”說著就要拉何皎娘的手往姑娘群里推，后者嚇得急忙躲在葉紅紗身后不敢再露頭。

    葉紅紗淡定的隔開老鴇的手，拿出一錠銀子道：“我這兄弟年紀(jì)小面嫩，姐姐不要嚇著他了，還請給我倆找一間雅室，酒菜清淡些，再找?guī)讉€溫柔可人的姑娘作陪吧。”

    老鴇笑嘻嘻的接過銀錠，在眼前俊俏少年一聲聲“姐姐”中迷失了自我，她咧著紅唇招呼：“好好，必定讓兩位公子滿意！”

    不同于一樓大堂的喧鬧，二樓的雅室果然幽靜了許多，龜奴上好酒菜彎腰解釋道：“二位公子稍等片刻，姑娘這就過來。”葉紅紗給了賞錢他便退了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她們兩人，葉紅紗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望著樓下秦淮河里往來如織的花船嘆了一口氣。

    “哥哥，你之前來過這里嗎？”何皎娘見她神色惆悵，難得露出感傷之情，便問道。

    葉紅紗點點頭：“八十年前，這里還不叫醉香樓，而是叫做繁樓，我曾經(jīng)是這里的一名歌妓。”她凄楚的笑笑：“我也不知道我真正的故鄉(xiāng)在哪里，四歲的時候我就被賣進了繁樓，從端茶遞水的小丫頭做起，再長大些，媽媽就教我們音律歌舞，我長到十三歲的時候，就跟著姐妹們站在花船上跳舞攬客，那個時候這里還沒有這么多的青樓，繁樓一家獨大，整個秦淮河上有一大半都是他們家的花船，樓里的姑娘們更是爭奇斗艷，各有絕技，所以樓里每年都會競選花魁，吸引了許多達官貴族文人墨客來欣賞品選。”

    她回憶起那華麗熱鬧的場景，緩緩道：“我那個時候不叫葉紅紗，這是我死后自己取的名字，媽媽給我的花名是綠衣，因為我擅長綠腰舞，十五歲那年，我憑借一曲綠腰當(dāng)選了花魁，聲名大噪，有文人作詩道“綠衣歌遍金樽酒，金陵年少不知晝。”無數(shù)達官顯貴捧著金銀珠寶只為見我一面，那也是我最尊貴最光彩的一年。”何皎娘隨著葉紅紗陷入了華麗的回憶里。

    “話說回來，說好的姑娘怎么還沒有到？”后者一改惆悵，轉(zhuǎn)移了話題。“我倒要看看，是這醉香樓里的姑娘美，還是當(dāng)年繁樓的姑娘美？”何皎娘調(diào)笑道：“總之都比不過姐姐。”話說著，兩人起身打開房門準(zhǔn)備叫龜奴催促。

    二樓的欄桿處不知什么時候圍滿了人，兩人也找了空地向一樓看去，熱鬧的大堂這時有些難得的安靜，一群鶯鶯燕燕并賓客們站在四周，人群中一片空上站著一個胡子花白的破衣老道，身邊還跟著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小道童，老鴇正拍著手擋在二人面前，無可奈何地勸告：”道長，我這里是正經(jīng)做生意的地方，怎么會有妖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