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大陣內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所有的喧囂都被近乎絕對的隔絕開來,饒是以她現在八荒天的感知能力,耳邊也只剩下了落雪聲。 那是一種近乎絕對的寂靜。 又因為能捕捉到幾乎每一片雪墜地的窸窣聲,而擾得腦中一片短暫的空白,連注意力都變得難以集中。 這是強行直接提升了境界的后遺癥。 除此之外,所有這些落雪聲,也是構成畫棠大陣的一部分,本就隱含了擾人心智的作用。 凝禪沒有浪費時間門去適應,她在步入畫棠山的同一時間門,掌心已經燃起了籠火。 然后覆蓋在了面具之上。 下一個瞬間門,傀的面具上,也燃起了一層薄薄的、仿佛流動的火色。 無極境可以看穿一切偽裝,唯獨看不穿籠火。 八荒天·縮地。 她的時間門并不多。 雖然畫棠大陣阻不住她進出的腳步,但只要觸動陣法,虞畫瀾必有所覺。 好在今日尋道大會召開,人多難控,有好奇的其他門派弟子不顧禁令,悄悄跑到名滿天下的畫棠山,想要近距離看一看畫廊幽夢,又不小心觸動了大陣的話,也實在再正常不過。 好巧不巧,天公作美,方才她進來之前,靈識之內,也確實看到了幾名太琴天象的弟子在大陣外探頭探腦。 畫棠山這么大,饒是朱雀無極,也不可能隨時以靈識籠罩每一寸。 這是她進入這里最好的時機。 凝禪以靈識為觸,悄然從那幾名弟子的方向也觸碰了幾下大陣,引起了一小點震蕩。 她就是在這個間門隙穿行而入的。 畫棠山,她只來過一次,要說熟悉,也沒有多熟悉,更何況籠火燎原以后,與此刻雪霧仙境一般的模樣大相徑庭。 但好在畫棠山,只有一條路。 一條如孤鶴仰頸一般蜿蜒而上的漢白玉窄路。 路上有陣。 漢白玉本應冰冷,卻因為這一層陣的存在而落雪不染,反而顯出了幾分瑩瑩的溫潤。 皚皚之中有如此一道玉色的路盤山通天,仿佛沿路向上,去往的終點,是縹緲的白玉京。 凝禪的身影宛若鬼魅,每一次縮地,足尖幾乎都只是在玉階上輕點,不去觸碰玉階旁的白雪分毫,旋即便接著下一瞬的縮地,拾階而上。 因為她知道,那些看起來無害的白雪,每一片,都可以化作隨著虞畫瀾心念而動的雪刃。 這里是虞畫瀾真正的主場。 因為這一座畫棠大陣,就是他親手一寸寸布下的。 世人皆知,這天下有三大盛景。 合虛山的蓮池花道,乃是隨著四季變幻色澤的天水暮蓮,尤其暮色四合之時,天色與蓮色相接,乃是言語難以描述的美輪美奐。 九嶷山的大光明境里,是無數不出世的靈寶共同盛放出的靈光,將整座山都籠罩成一片近乎純白的圣潔。 唯獨畫廊幽夢,是虞畫瀾親手為他被譽為天下第一絕色的妹妹虞畫棠打造的一場美夢。 據說彼時有無數人對虞畫棠表達過仰慕之情,甚至有人不惜以全部身家來換見她一面。有傳言說,如今少和之淵的長老中,便有昔日因仰慕虞畫棠而甘愿留下,在少和之淵賣命的。 后來,眼高于頂的虞畫棠卻竟然下嫁給了素來依附于少和之淵的柳家家主柳易眠,從此高居畫廊幽夢,再也無人見過她的容顏。 無數有關她的傳說于此戛然而止,無數人扼腕嘆息,而這一切,更是在三年前化作了真正的夢幻泡影。 虞畫棠死了。 她死后第二年,柳家仿佛陪葬般被滅族。 所有這些凝禪前世就知道,卻從未細思過的、有關畫廊幽夢的傳聞一條條在她腦中浮現。 凝禪足尖再點,那一抹山巔幽綠越來越近。 她不可能留下任何可能會暴露自己身份的東西。 方才在入畫棠大陣的一瞬,她便已經將合虛道服的外衫剝落,換上了一身鵝黃外袍,甚至棄劍不用,而是從傀的身上卸了一條軟鞭。 山巔有人。 山巔還有血氣。 那樣濃烈到濃稠的血氣,讓饒是從血河淌過的凝禪也忍不住輕輕皺了皺眉。 很難想象,此處冷清如幽潭的飛雪之上,竟會有這么厚重的血色。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