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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沖趙高拱手拜別。

    這次，卻是他轉(zhuǎn)身離去，趙高站在原地目送了。

    及至李斯走遠(yuǎn)，趙高雙手互拍，將方才被李斯握手時(shí)沾上的塵土盡數(shù)打落，輕笑一聲。

    這李斯若真心害怕，怎會(huì)不出手汗？我之提點(diǎn)，其應(yīng)能盡知已。

    李斯回到府上，著下人沏了一壺茶湯。

    一整卷竹簡鋪在桌案上，李斯右手持有毛筆，在竹簡上一字一字寫下他在下跪起身后，趙高對他所說的話。

    寫一句話，他就要停筆好久，慎重其事地在那句話下面再寫上一句注釋。

    原話:李兄怎么跪下了？嚇高也。此事高還未告知陛下，李兄不必惶恐。

    注解:我不必跪下，此事陛下已經(jīng)得悉，未降罪于我。

    原話:此事縱使陛下得知也不會(huì)怪罪李兄，陛下怎會(huì)舍得殺死能寫出郡縣制的大才？

    注解:陛下不怪罪我的原因，是因?yàn)槲覍懙目たh制，甚合陛下心意。

    原話:李兄身兼儒法兩家之長，日后必為陛下重用，到時(shí)可莫要忘記高。

    注解:前面這句這句身兼儒法兩家之長不知是何用意？莫非是趙高隨口言之？后面這兩句倒好理解，廷尉已位列九卿，陛下還要重用我，便是丞相。介時(shí)便是他趙高，也不及我在陛下心中地位。

    原話:如此甚好，如今天色不早，高這便回宮了。

    注解:該告訴我的都告訴完了。

    原話:閑來無事，李兄可與長安君多走動(dòng)走動(dòng)。

    注解:交好長安君。

    李斯沉思良久。

    想到在章臺(tái)宮說嬴成蟜要造反，挨了始皇帝一頓大嘴巴。

    想到在咸陽殿朝會(huì)，始皇帝明明很欣賞他的郡縣制，卻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為他站臺(tái)。

    再看竹簡上寫下的這句話，兩相結(jié)合，李斯大夢方醒。

    此句應(yīng)不是陛下之語，而是趙高提點(diǎn)之意。

    若我不送他至咸陽宮，這句斷不會(huì)告知我。

    趙高身為陛下心腹，所知隱秘之事要遠(yuǎn)勝于我。

    那個(gè)豎子，不，是長安君。他和陛下一起，騙過了所有人。

    如此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陛下在章臺(tái)宮的第一個(gè)巴掌，便是提點(diǎn)我長安君身份特殊。

    可恨我癡迷不悟，陷入自己思維，卻是不識(shí)陛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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