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步入院中央時,坐在回廊長亭中下棋的蘇正,手執一白子,他正手把手地教小湛下棋,抬頭時,那雙慈祥清苦的眸子里,忽然浮出笑意,手中棋壇嘩地一聲落地! 小湛回頭時,清澈機敏的眸子升起無數亮光,在原地蹦跶了兩下,以百步沖刺的架勢撲過去:“姐姐!!我的南枝姐姐誒!!你終于來啦!!” 半年未見,小湛似乎又長高了些,沖過來死死抱住蘇南枝的腰,粉撲撲的臉蛋在蘇南枝掌心蹭了蹭,險些喜極而泣,連說話都激動地帶了顫音:“姐姐好些日子不來看小湛!你是不是都把小湛忘記了?” “沒有啊~”蘇南枝揉了揉他臉蛋,“姐姐最喜歡小湛啦~”姐姐怎么會忘記小湛呢?這段時間太忙啦,所以才沒來得及看小湛~” 小湛高興地原地蹦跶,拉住蘇南枝的手:“小湛也最喜歡姐姐!你不在的時候,蘇伯伯教了我讀書下棋,還教我識字練武,什么都教我,搞得我都想拜他做老師了!” 蘇正比之前還瘦了幾分,枯瘦如柴的病弱身子,穿著往常的灰色長衫,卻顯得有些空蕩蕩。 他大抵是因為那杯毒酒虧了身子,這些日子也一直沒將養好,氣血很差,臉色病黃:“枝枝……咳咳,枝枝和南澈來了?走過來讓為父好生看看,枝枝像是瘦了。南澈去了邊疆,也曬黑了些。” 忽然…… 蘇正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隱患:“貶為罪臣無詔不得返,南澈怎么回京了?可是有要事相商?” “父親,里面說。”蘇南澈推開正堂的屋門。 蘇南枝扶著步履稍顯蹣跚的蘇正進屋,為身子日況愈下的父親斟了一杯熱茶,隨后拿出了夜宴圖、小冊子、認證書,以及宋晨云的畫像。 “父親,細細回想下三十年前,認不認識此人?” “太過久遠了……”蘇正撫著胡子,有些憔悴地回憶。 像是揭開布滿厚厚灰塵的記憶,他闔眼,倏地蹙眉:“他是……皇后娘娘三十年前的貼身護衛。” “正是。”蘇南枝將自己查到的所有線索,全部告訴了父親。 蘇正拿起楚冷曦用雙面異繡技法繡出的夜宴圖,指著左如月,有些不堪回首,難以啟齒道:“當年左如月在你母親與我之間從中作梗,喬裝打扮成丫鬟,在我杯盞中下了藥,被我一眼識破,所以我并沒喝下。” “但后來有一神秘人喬裝成我的模樣,進了左如月所住客棧的房間,她也一直以為那個人是我。可事實上,我對你們母親一心一意,絕不可能是我!我也不可能背叛你們母親!咳咳咳。” 蘇正情緒有些激動,抬袖掩唇,咳出了聲。 蘇南澈將三名人證帶了進屋。 他指著宋晨云的畫像,問客棧小二鄒三,夜宴小廝王富,畫舫丫鬟謝蓮:“你們可認識此人?當年進入左夫人房中的男子,可是他?” 客棧小二鄒三撓著腦袋,猶豫了好久: “有些眼熟。但那夜月高風黑,我沒看仔細,只記得那公子身量頎長、俊朗不凡。哦對,我清楚記得,他脖子后面有個黑蛇圖騰,那夜風很大,卷起了他衣領,我才看到的。” “身體之膚受之父母,因為很少人在身上刺青,所以我當時才記得非常清楚。” 這話……似乎又與宋晨云不符合了。 畢竟,宋晨云喜歡帶黑金惡龍面具。 而這小廝他看到的卻是,黑蛇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