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老衲今日一日便連破兩次五戒,真乃罪過罪過……先前所述,有真有假,長恨劍的所在的確已然被燒毀,但這筆寶藏,卻是楊老盟主將地圖交予老衲,讓老衲待王家后人至,便將其奉上。阿彌陀佛,楊施主,你如此相信老衲,真是讓老衲大受感動,可是,你怎么就不能多多信任些你的祖父呢?既是算無遺策,報答救命之恩這般大事,難不成楊老盟主竟會這般粗心大意,不做個兩手準備嗎?” 佛堂之中,一時間寂靜無聲,二人俱是訝然至極,死死盯著地圖,以完全不相信的態度上下翻找了一遍,卻始終沒有發現什么端倪。楊暾呆若木雞,而后五官扭曲地抬起頭來望向玄凈和尚的老臉,突然覺得就連其上不甚規整的皺紋都霎時間好看了起來: “老和尚,你,我這……哎呦我真是,嘖,不知道說什么了……” 楊暾看著地圖上那一點墨痕,又氣又笑,一時間百感交集,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旁的王凡亦是激動不已,失聲而笑,連喘好幾口氣后才將將定下心神,笑著對玄凈和尚恭敬拜了一拜,懇切感激道: “多謝大師指點迷津,為我二人開示如此明路,勞煩您將此物事保管如此之久,還不惜為之破了出家人的口戒……這,這實在是,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呵呵,王施主不必在意,老衲說那話,不過是為了在楊施主心里掙點苦勞罷了,老衲平時也不怎么注意口德,此事您大可不用如此上心。更何況,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那地圖落在老衲房中實在是礙眼的很,今夜能物歸原主卸下此擔,老衲倒是要好好感激二位呢……好了,夜露深重本不宜出行,深夜逐客亦非主家當為,不過如今寺廟周圍耳目叢生,天亮之后恐怕更加不好動身,還請二位早點啟程,多多保重吧。哦,對了……” 說到此處,玄凈和尚忽的一頓,沉默片刻后,才繼續開口,嗓音中多了幾分不易察覺但不該屬于修佛大成之人的悲愴蒼涼感: “麻煩二位施主,日后若是拜祭楊老盟主的墳塋,還請替老衲多敬一杯酒吧。” 已然將灰布收好,正欲邁步而出的楊暾身形一顫,僵立片刻,長吁一口氣,回身抱拳,行了個標準的躬身禮,大義凜然道: “理當如此……老和尚,你也多保重。” 玄凈和尚拂須而笑,笑意清朗: “呵呵,相逢即是緣,相離亦如此,緣起緣滅,不過剎那,二位,老衲最后再多送一句,也算為此緣做個最后的紀念吧……” …… “楊兄,你聽明白玄凈大師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嗎?” “不知道,聽不懂,佛法高深,且慢慢悟得了。” 山腳下,二人并行,楊暾雙手相疊枕于腦后,大咧咧的樣子一如往常,然而他的心思卻始終流轉若光: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他是清楚這一句意思的,無非便是說這諸般萬象,情緣結解,自有其因果際會使然,而他們二人彼此的相遇相識,這一路上接二連三的遭遇以及最后這看似出人意料的可笑結果,自然亦在冥冥之中便早有定數,那不知去向的長恨劍與此時安然躺在他衣袖內的那卷灰布亦不外如是…… 很深刻,很奧妙……不過他總覺得,那老和尚想強調的并非只有這些……唔,莫非是在暗示他下一句的讖言?那就是在閑的沒事瞎操心了,且不論李真一事后他確實已然看輕了那些爭斗與虛名,就算是自己至今也沒有完全放下,那難不成他楊暾就是這么個冷血無情、利欲熏心的家伙?為了個破名頭,最后落得那般眾叛親離、好友盡散的結果……若玄凈真是這么擔心,那確實是有些看不起他的人品了。 此時,有風自遠空乍起,吹動幾片靜云,恰如當夜,二人相坐坑洞,共憩滿天星斗羅陳。 楊暾抬頭遠望,片刻后,垂首輕笑,大步趕到前方王凡身旁。 蘭因絮果,現業誰深? 什么狗屁。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