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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福生冷冷望著丁大同:
“陳多子來與我們打了交道,事后熬煮米飯送來賠禮?!?
這些都是丁大同的算計。
他想借趙福生之手壓制鬼禍,但又害怕東窗事發后令趙福生心生怨恨,因此待到上船行駛了一段時間,無法返航后試圖將真相和盤托出。
所以先前午膳時,他殷勤侍候、盛碗端碗,都是在向趙福生賠禮道歉。
“席間你見我問起陳多子,還怕我不感興趣,特意多說了幾句?!?
否則一個坐鎮一方的鎮魔司大將,怎么可能知道一個已經家道中落的盧家生平往事?
趙福生嗤笑了一聲。
“……”
丁大同的臉色慘敗,額頭見汗,整個人已經不復先前的冷靜,跪倒在地,不知如何吭聲。
他心亂如麻,不知趙福生究竟是何方人士,萬安縣究竟怎么找到這樣一個令司,將他的心思剖析得鞭辟入里,半分不差,仿佛能窺探到他的內心。
“事后我讓你傳喚陳多子前來,你事前應該是有交待的,你們又怕我生氣,所以躲在暗處,隨時出來請罪。”
趙福生這話一說完,張傳世的臉上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大人,這老小子不老實?!?
丁大同聽他這樣一說,身體不由一抖。
但他畢竟非同一般人,就算此時心中恐慌,也并沒有亂了陣腳,反倒生出一絲明悟:趙福生知道內情,但卻并沒有暴怒之下出手,而是極有克制的分析。
她這樣說來,莫非是在警告自己——亦或是想給自己一個坦白的機會?
丁大同這樣一想,心思頓時活泛。
趙福生的表現與一般馭鬼者截然不同。
她心思縝密,觀察入微,對人心把握也準。
昨夜他問及鐘瑤三兄弟去萬安縣的種種,三人不敢隱瞞,將在縣中與趙福生的對話一一說出。
從鐘瑤三人口中了解到,他召喚趙福生前來昌平郡的意圖她是知曉的,卻并沒有拒絕。
到了昌平郡后也沒有算老賬,反倒提也沒提——這就說明趙福生為人秉性并非尖刻小心眼兒的人。
丁大同眼珠一轉,頓時心中有了決定。
他額頭重重點地,叩在甲板上發出‘砰’的響聲:
“大人明察秋毫,這些事情說得半點兒不假?!?
他沒有推辭狡辯,而是選擇承認。
張傳世挑了下眉梢,眼里露出意外之色,隨即看了趙福生一眼。
只見趙福生嘴角含笑,眉眼如刀,眼神銳利,但面對丁大同的話,卻并沒有出聲。
這并非是她真的發怒,反倒是她愿意給丁大同一個解釋的機會。
“這老小子真是幸運,竟然摸到了大人脈門?!睆垈魇佬闹邪碘狻?
他為人貪生怕死,卻會察言觀色,人也很很是精明。
若趙福生對丁大同心生厭惡,有想殺他之念,他自然落井下石;但此時趙福生有意給他機會,他當然不能去枉作小人。
張傳世努了努嘴,別開頭去。
“大人——”陳多子性情軟弱,又很膽小,此時見丁大同因自家的事而被問罪,心中格外不安,便也跟著又重新跪回地面,膝蓋往前挪移了兩步,正要說話,趙福生就道:
“這事兒與你無關,我聽丁大同說?!?
盧家鬧鬼禍也是受害者,且這事兒的主謀是丁大同,盧家只是配合他一道欺瞞而已。
陳多子縮了兩下肩膀。
丁大同聽到這里,心里卻是一顆大石落地。
他不怕辯解,卻更怕沒有辯解機會。
聽到趙福生發話,他臉上露出慶幸之色,連忙就道:
“大人,我聽到盧家事發時,是在七天之前。”
昌平郡的郡守知道他忙于鬼胎案,不敢因盧家的事來觸他霉頭,致使丁大同悉知此事晚了些。
等到他聽說盧家鬼案時,心都涼了半截。
當時正如趙福生所猜想的一樣,他第一反應是要將這樁鬼禍趕出昌平郡。
只要不在他的地界上出事,無論落到誰手里,盧家人死與不死都跟他無關。
昨夜是個重要的轉折。
“大人,我畢竟是昌平郡鎮魔司的將領,盧家也是正經繳納稅銀的人——”
他無奈道:
“如果有路可走,誰又想死人?”
盧家的鬼禍至今沒探出苗頭,他當時派胡容去盧家探過底,也見過盧珠兒,但壓根兒沒在她身上感覺到厲鬼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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