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開心嗎,讓陸景行瞬間呼吸困難。蘇家下場這么慘,他開心嗎?并不。相反。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后,他一點都不希望蘇父死,因為蘇父一死,意味著他控制蘇念的路又斷了一條。他腦袋嗡嗡的,連思考都變得困難。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蘇父會跳樓自殺。為什么呢?難道就為了那一點債務(wù)?只要蘇念聽話給他生個孩子,他能不幫他們家還了嗎?“你答應(yīng)我銷毀那份合同的,可最后你卻用這份合同來逼他?!? “陸景行,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蘇念吼得撕心裂肺,本就受傷的嗓子,現(xiàn)在更加嘶啞難聽。陸景行聽得眼瞳一縮。那份漏洞合同當時被銷毀的確實不是原件,他是留了一個心眼,但合同一直鎖在家里保險柜里,怎么會......他想告訴蘇念沒有,他沒有開心,也沒有用那份合同去逼蘇父??伤f不出口,合同確實是從他這流出去的。他脫不了干系。蘇念眼眸猩紅,顫抖的聲音道:“我為了那份合同在看護所里被人折磨了一天一夜,還失去了一個孩子還不夠嗎?” “陸景行,那個孩子你真的沒去做鑒定嗎?那是你的孩子啊,還不夠賠罪嗎?” 提到孩子,陸景行喉頭生出點點澀意。夠呀,怎么不夠。就因為那個孩子是個遺憾,他才想要再生一個孩子牽絆住她。蘇念嗚咽道:“你一定要逼死我們?nèi)覇幔俊? 陸景行俊臉白成一張紙,艱澀道:“沒......”話還沒說完,就聽蘇念突然絕望地嘶吼,“啊啊......為什么不能放過我爸!為什么......”殺人不過頭點地,但陸景行是要連她的靈魂都要拉出來抽打。她死死揪著胸口,一拳一拳捶著,這樣也緩解不了心痛。心,太疼了?。∷麄€人像是墜入深潭冰窖中,蝕骨的冷意,讓她不停顫抖??諘绲拇箝T口,人群都被驅(qū)散,變得很安靜。除了淅瀝的雨聲,剩下滿滿當當都是蘇念哭泣的聲音。是那種發(fā)自本能的嗚咽顫抖,聽得人心里難受?!澳钅?.....”陸景行輕聲叫出了以前的稱呼,小心,害怕,緊張,似乎怕聲音大些會震碎她。此刻的蘇念看上去實在是太脆弱了,那雙漂亮勾人的琉璃眸里只剩紅灰相間。紅是血淚的紅,灰是沒有希望的灰。陸景行看久了那雙眼眸,心口突然痛得厲害。他告訴她,“合同我沒有交出來,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等我,等我調(diào)查好一定給你一個交代好不好?” 蘇念聽他的解釋,忽然笑起來,笑得苦澀又荒涼?!敖淮??” “陸景行,你的交代我不敢承受??!上次我被陳耀派人在看護所里折磨,你讓我等你的交代,我等到了什么?” “等到我受盡欺辱,等到我爸墜樓身亡!” 這就是這個男人的交代,誅心的交代!他的話,永遠不值得相信。陸景行胸腔痛感綿延,呼吸不暢。想解釋卻說不出話來。蘇念已經(jīng)不指望他能給她交代或解釋,她抬頭看向頂上不見天日的暗沉,感覺一點希望都看不見。“陸景行你不就喜歡看我墜落地獄,凄慘無比的樣子嗎?” 她抬了抬眼,微微一笑:“我成全你好不好......”陸景行臉色一白,就見蘇念一轉(zhuǎn)頭拿自己的腦袋去撞水泥做的花壇?!斑恕币宦晲烅?。花壇上全是刺目的艷色。霎時,陸景行全身僵硬,腦子有幾秒是全白,什么都想不了。只剩本能,讓他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把她抱在懷里?!疤K念!” 他捏緊她的肩,厲聲道:“你瘋了!” 蘇念張大嘴巴喘著氣,她實在是太沒用了,連死的力氣都不夠。額頭的血順著鬢角流滿了半邊臉,讓她一張臉變得詭異又美艷。這一幕深刻而尖銳,在陸景行腦中狠狠炸開!蘇念神智似乎已經(jīng)失控,不斷喃喃道:“陸景行,我還給你,我還給你,我把命給你......”她整個人都覆上一層晦暗,幾乎與死人無異。陸景行心臟猛地一窒,冷汗冒出,冰冷道:“蘇念,你別想做傻事!你別忘了你還有個母親,你要是死了你母親下場會有多凄慘,你想過沒?” 反正在她心底自己跟畜生沒分別,只要能打消她尋死的念頭,他不介意做得再畜生一點!陸景行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直直插入蘇念的心口。他太知道怎么拿捏她了。只要世上還有一個親人在,他就不會放過她。她好恨,好恨啊......蘇念突然死死掐住陸景行的脖子,瘋狂道:“我殺了你,殺了你這條瘋狗!” 陸景行不敢傷她,連掙扎都不曾,任由她用力掐緊??商K念這會孱弱不堪,那點子力氣別說掐死一個成年男人,就是掐死一只小雞都不成。她放棄了!改成抱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下去。這次一定要連皮帶肉,給他咬下一塊肉下來。果然這個方法比較好使,牙齒穿透皮膚,血液滲出來,沾到蘇念的唇上,舌上。腥甜,帶點咸,還有點鐵味。蘇念破開皮肉往下,那狠厲勁似乎發(fā)誓要將這塊帶血的肉咬下來。陸景行眉頭微蹙,一時不知在想什么,竟沒推開她。被咬,竟讓他感覺良好。起碼她是活生生地在咬他。“賤人!” 突然凌厲的風聲里傳來尖厲的女聲。陳嬌沖過來,高抬起腿,重重落下?!班亍?!” 一腳就將蘇念踹翻?!皣I......”蘇念被踹得在地上翻滾幾圈后,咯出一大口深褐色的鮮血。臉蒼白,血鮮紅,怵目驚心!“瘋女人,敢咬景行,我踹死你!” 陳嬌說著又抬起腳,高高重重要踩蘇念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