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孤男寡女-《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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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青年怒氣沖沖整理馬鞍的時候,紫川秀笑吟吟地走到他身邊,把聲量壓得低低的:“讓我和她單獨相處,您放心嗎?”
那青年驟然一僵,板著臉說:“張先生,你說什么,我不明白,你能否說得明白點?”
“我是孤男,她是寡女,我又是她的救命恩人,讓我們單獨相處——”紫川秀笑吟吟地看著他:“只怕大事不好啊!”
那青年面色大變,薄薄的嘴唇冷笑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告訴你,林雨身份何等高貴,你不要做白曰夢了!”
一個隨從牽來了馬匹,另一個隨從幫他系上了披風,他矯健地翻身上馬,縱馬絕塵而去,只看得見紅色斗篷迎風飛舞,猶如長街上盛開了一朵紅花,讓人精神一振。
望著他的背影,紫川秀大笑。
林雨望著他:“你和他好像交情很好,一見面就有說不完的話?”
紫川秀一本正經地說:“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友誼啦,女人不懂啦。我和他一見如故,惺惺相戀,于是情不自禁,生死相依……”他自己忍不住笑了。
林雨似笑非笑:“真的嗎,孤男和癩蛤蟆先生?”
紫川秀的笑容僵住了,尷尬地摸摸自己腦袋:“寡女小姐,您的聽力未免也太好了點。不過這位了不起的林公子是誰啊?很少見這么牛的人了!”
“他有驕傲的條件。林云飛,林家東海第一艦隊司令。”
“不錯不錯,小伙子有出息,這么年輕就當上——什么!”紫川秀反應過來,驚叫出聲:“林家的海軍司令?就是剛才的……”
林雨很認真地點著頭:“就是他!”
“哦……”紫川秀呆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林云飛是西川大陸的名人,林家強硬派的代表人物,軍隊中最年輕的將領。原來林雨有這種身份的朋友,難怪自己能這么快從警局出來。
“你的臉色為什么那么古怪?”
“我在想,該不該立即卷起包袱逃出河丘去……”
沿著繁華的街道一路過來,兩人聊的都是一些很輕松的題目,河丘最近的天氣啊,著名的風景啊,哪家店子的特產最好。
有意無意中,兩人都避開了一些敏感的話題,林雨沒有問紫川秀的真名和身份,紫川秀也沒有問林雨那次在燕京的經歷,至于一些更敏感的話題,如流風家與紫川家之間連綿不斷的戰事,兩人更是諱莫如深。
如果哪個不小心擦邊到了時事,另外一個便連忙打哈哈,于是兩人齊心協力地把話題又扳回了正道:“今天天氣,哈哈哈……”
比起上次見面時候,林雨蒼白了很多,一路不住地咳嗽,而且還咳得很兇,有時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面對紫川秀關切的眼神,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解釋說:“最近感冒了。”
望著她纖瘦的身影,紫川秀深有憂色。
林雨的咳嗽絕非一般的感冒干咳,她的咳嗽聲中帶著空洞的雜音,那是肺部有內傷的標志,而且傷勢并不輕——這么俏麗可愛的少女,誰竟能對她下狠手?林雨啊林雨,你真是渾身是謎!
傍晚,雪又下了起來。
紫川秀從朦朦的睡意中醒來。他沒有起床,蓋著被子半躺著,看著窗外蒙蒙的細雪漫天落下,靜得仿佛可以聽見雪花落地的聲音。他感到了久違的安逸。
從遠東到燕京,從燕京到旦雅,自己肩負著千萬人的命運,在生死一線的戰場上廝殺,在兇險莫測的政壇中周旋,精神上的負累使得他身心疲憊。如今,拋下了一切,甜甜地睡了一覺后,他感覺到神清氣爽。
半倚在暖烘烘的被子里,什么也不想,看著每一朵雪花旋轉、落下、消逝,竟能辨認出兩朵雪花之間的差異,紫川秀為自己能看得如此細微而驚訝不已,那種玄妙的感覺難以表述。
不知不覺中,窗外已經變黑,有人敲門,紫川秀這才清醒過來:“請進。”
“張先生,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請問您可準備用餐了嗎?”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紫川秀穿好衣服來到餐廳。林雨坐在餐桌前,烏黑的秀發柔順地垂下,遮住了半邊俏麗的臉龐,眼神中透出種說不出的寂寥味道。林云飛坐在對面,姬文迪坐在她旁邊。
“林小姐,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看到人都到齊了,紫川秀有點不好意思:“真對不起,飯菜都涼了呢。”
見到紫川秀,林雨露出了笑容,盈盈起身迎接:“其實我們平時也是習慣很晚才吃的。”
林云飛只是略帶冷淡地一點頭,什么也沒說。
偌大的一張餐桌,只有四個人進餐,身著白衣的傭人悄無聲息地上菜,菜肴不多,但味道卻很好,紫川秀頓時胃口大開,刀叉并上地奮勇沖鋒,像是他肚子里有個無底的黑洞。
相形之下,其余三人的吃相就文雅多了。
看著紫川秀狼吞虎咽,林云飛露出了鄙視的眼神,嘀咕道:“粗人!”
林雨瞪了他一眼,和顏悅色地對紫川秀說:“張先生,覺得還可以嗎?”
“很好吃!我從沒吃過這么鮮美的菜!”
飯是好飯,菜是好菜,主人不但熱情好客,更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應該說這是一頓很愉快的晚餐。但紫川秀總感覺對方似乎對自己隱瞞著什么,那個叫姬文迪的女子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自己,目光里充滿了戒備的味道,尤其當自己拿起餐刀的時候,她立即有意無意地用身體遮擋住了流風霜。
而林家的海軍上將則一言不發地板著臉,像是紫川秀欠他錢不肯還似的。
一種無聲的默契存在于所有人中間,連端茶倒水的傭人都在嘴角默默含笑,這讓紫川秀很不自在:自己是外人,一切被瞞在鼓里的味道是很不好受的。
精致的餐具、精美卻不張揚的飲食、高素質的傭仆,這讓紫川秀對林雨的身份充滿了好奇。自己雖然身為紫川家的高級軍官,但是就享受來說似乎還難以跟對方相比。
他猜想對方應該是河丘的權貴子弟,偏偏河丘姓林的貴族又太多,無法猜出她的身份。
紫川秀旁敲側擊地打探,對方不動聲色地遮擋了回來,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們家做點小生意……哦,我們祖上是河丘的貴族,不過現在已經沒落了。我的父親嗎?不好意思,他老人家已經去世了……我上次的叔叔嗎?他也去世了……”
眼看對方露出了真切的哀傷,紫川秀大感尷尬:“失禮了,讓你們想到了不開心的事。”
“沒什么。張先生,您最近從燕京過來,紫川家那邊可有什么新聞嗎?”
“紫川家的新聞嗎?無非是元老會吵吵嚷嚷,統領處爭爭吵吵,監察廳打打殺殺,總長府羅羅嗦嗦罷了。我們也懶得理會那些大人物的事,只要每曰三餐有著落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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