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帝國新生(上)-《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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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過……醫(yī)生來看過了吧……怎么說?”
“大人,醫(yī)生說,您體魄強健,一點小傷無關(guān)重要。只要好好修養(yǎng)幾天,便會痊愈了。”
“今西,你撒謊。”帝林笑笑,笑容蒼白如紙:“說真話吧。還有很多事要安排的——告訴我實情。”他的聲音低沉,但卻帶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這就是強者的威嚴(yán),即使在生命力最衰弱的時候,它依然讓人無從抗拒。
“……醫(yī)生說,頂多還有三兩天了。不過,那些鄉(xiāng)村野醫(yī),醫(yī)術(shù)粗陋,說話豈能作準(zhǔn)?我們已派人去旦雅了,出重金找最好的名醫(yī)回來,一定能把您治好!”
帝林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笑容,淡淡說:“哦,這樣啊……”
今西本來還存有最后一絲希望,盼望醫(yī)生說得不準(zhǔn)。但現(xiàn)在,看到帝林臉色慘白,昔曰神采奕奕的雙目,此刻已充滿了黯淡的死灰,他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掉,喉嚨像是哽住了什么東西,再也說不出話來。
軍官們都低著頭,誰也不說話,眼圈發(fā)紅。呼呼的寒風(fēng)從破碎的窗戶里灌進來,豆大的昏黃燈火苗在風(fēng)中搖搖欲滅。
“那晚襲擊我們的人,是什么來路?”
白廈微微欠身:“還沒有查出。但我們估計,與林家脫不掉關(guān)系。只是林家為什么要攻擊我們,下官等都猜不出。”
帝林虛弱的說:“不是林家,是馬維,我能感覺到……是他。”
雖然衰弱,但帝林的靈臺卻反倒是格外清醒。冥冥中,他直覺的想到了一個名字,于是脫口而出。
眾將敬畏的望著帝林。傳說中,垂死者處于凡世與幽冥之間,他們的目光能穿透凡世的霧靄,洞察真相。他們齊齊起立:“大人,馬維竟敢暗算我們,我們一定報仇。不管這廝逃到天涯海角,都躲不過我們的追殺,請您放心!”
“不必了……阿秀會為我報仇的。你們……趕緊走吧……到瓦林行省去,那邊有個維珊港……咳……咳……咳……”隨著強烈的咳嗽,殷紅的血不住的從帝林口中溢出,眾人連忙撲上去,為他撫胸捶背。
帝林撕心裂肺的咳了一陣,繼續(xù)說:“在維珊港,家族有一路水師在……你們奪船,出海,然后找個島歇著,實在不行就當(dāng)海盜,弄點補給,也順便練兵。等一年半載后,摸清了海上的路子,該怎么走……你們就自己看著辦了……”
軍官們默默無語,帝林的話里,已有交代后事的味道了,他們都是聽得心頭發(fā)酸。今西強笑道:“大人,這些都不是急事。現(xiàn)在要緊的是您把身體養(yǎng)好,有您領(lǐng)著我們,什么樣的困難我們都有信心渡過。”
帝林緩緩搖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哥普拉……”
“是,下官在。”
“你跟我的時間最長,對我也忠心。但是,你不能接我的班。你……不是做頭的料……還有白廈,你想得太多……要做一位合格的領(lǐng)袖,你們兩個都不行。”
兩位軍官一齊點頭,都是眼圈發(fā)紅。
帝林轉(zhuǎn)頭望向今西,把手從被窩里伸了出來。今西連忙雙手握住,感覺昔曰這雙叱咤風(fēng)云的手此刻卻是那么柔弱無力。
望著他,帝林認(rèn)真的說:“拜托了,今西。”
看見帝林柔弱而溫和的眼神,今西心頭一陣陣的難過。他鞠躬道:“謝大人栽培。大人,您放心吧。遇到事情,我會和大家商量著辦。”
順利安排好了這件大事,帝林顯得也輕松了很多,他微微抬高了聲量:“紫川、流風(fēng)、林氏,都是統(tǒng)兵數(shù)十萬的大國,你們是斗不過的。而在海外,你們可以殺出一片天地,爭得一塊安身立命的地盤……我不擔(dān)心你們斗不贏那些海盜,我只擔(dān)心你們不夠團結(jié)……定要團結(jié)!團結(jié)起來,你們就能戰(zhàn)無不勝。
一個團隊里只能有一個領(lǐng)袖。哥普拉,白廈,以后,今西就是你們的領(lǐng)袖了。你們要支持他,跟著他走。不要爭吵,不要內(nèi)訌,像對我一樣對他。這個,你們能辦到嗎?”
白廈立即表態(tài):“大人,您放心。我會堅決支持今西大人的。”
哥普拉卻不出聲,良久,他才說:“大人,我跟隨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您。我很佩服今西,他聰明,對我們也好。但,我不可能像對您那么對他的……無論誰都不行,我唯一跟隨的只有您。”
帝林凝視著他,輕聲問:“若我不在了呢?你怎么辦?”
哥普拉茫然失措。三十多歲的漢子,此刻卻跟迷路的小孩一般無助,他淚水汪汪的喊道:“大人……你不要我了嗎?”
一時間,屋子里的空氣都凝固在一片深沉的肅靜里。
良久,帝林嘆氣道:“算了。今西,以后……這群混蛋要你受累艸心了。”他在枕頭上轉(zhuǎn)過頭去,不讓部下們看見他眼中的淚水。
今西也是眼眶發(fā)酸。他強忍著淚水,笑說:“大人說的什么話,弟兄們都是很棒的。大人,您領(lǐng)著我們繼續(xù)在海外殺出一片天地,讓海盜們見識下我們鐵血憲兵的厲害!”
這時,遠(yuǎn)處遙遙傳來了一陣喧囂,那聲音,像是無數(shù)人在高聲歡呼和鼓掌,那低沉的呼聲震得地面嗡嗡晃動,而且,這喧囂是越來越大聲了。
幾個軍官對視一眼,白廈起身說:“我出去看看。”
沒有兩分鐘,他很快的回來了,稟報道:“大人,是那路半獸人在吵鬧。不知為什么,他們都涌出了營中,在外面歡呼和鼓噪,還有人放鞭炮。”
今西皺眉說:“不能跟他們帶隊的說說嗎?大人需要休息,這么吵法,成什么樣。”
“我已經(jīng)派人找他們帶隊的德昆交涉了,請他約束部下。”
這時,閉目養(yǎng)神的帝林輕聲說:“請那邊帶隊的人過來吧。我想,可能是有什么事。”
白廈親自過去請,德昆倒也爽快,立即就屁顛屁顛跟著過來。對待帝林,他的態(tài)度很客氣,見面就躬身行禮:“俺是遠(yuǎn)東軍德昆,參見帝林大人。”
“免禮吧,德昆閣下。”帝林躺在床上,虛弱的說:“我這個叛匪頭子,不是紫川家官員,也當(dāng)不起大人的稱呼了。”
帝林客氣,德昆卻不敢放肆。在這個奄奄一息的病人身上,他感受到了無聲的壓力,淡淡的威嚴(yán)籠罩著這個垂死的病人,那是真正名將的威嚴(yán)和氣度,他們習(xí)慣立于萬人之巔、睥睨天下。
有的人,天生就有不容折辱的高貴氣質(zhì),哪怕死亡都不能將其剝奪。
“帝林大人,在不在紫川家當(dāng)官,您都是條好漢。俺們遠(yuǎn)東人,最重的是豪杰。帝林大人,您跟當(dāng)年的斯特林、魔神皇一樣,有一種特別的味道,俺說不出來,反正覺得,你們這種人,就跟天上的星辰掉地上一般,讓人瞧著就敬重!”
半獸人翹起了大拇指,贊嘆道:“何況,誰不知道您是當(dāng)世名將,敢殺皇帝造反,鬧騰出了這么大的聲勢,輸也罷贏也罷,這份氣概有誰不服?真英雄識豪杰,光明王殿下也不會結(jié)交孬種,他老人家那么看重您,那您準(zhǔn)是了不起的豪杰!”
對半獸人的贊譽,帝林只是淡淡一笑。
“一路上,有勞將軍一直護衛(wèi)照顧著我們,昨晚還伸出援手,我代弟兄們感謝閣下,曰后,還望閣下多多照顧他們。”
“大人,您別說了,再說俺德昆羞得要鉆地了!”半獸人連連擺手:“光明王殿下派俺來保護您,可大人您一路兵貴神速,將俺撇得趕都趕不上。前晚終于追上了,卻是遲了一步,讓那群王八蛋傷了您,我回去真不知怎么跟殿下交代好。看在俺沒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大人您可得幫俺求求情啊,殿下的軍棍打起人來可是很疼的,俺承受不起啊……”
帝林開心的笑著,微微點頭:“好,我會幫你求情的……只要我還能再見到阿秀的話。”
監(jiān)察廳軍官們黯然神傷,德昆卻是聽不出帝林話中的深意,興奮的一拍大腿:“嘿嘿,那俺就多謝大人您了,呵呵。對了,聽說前晚大人您受了傷,沒事吧?”
“有勞牽掛了,我并無大礙。”
“那就好!俺說了,帝林大人您是什么人啊,您能跟俺們光明王對打,一伙匪幫怎能奈何得了您!大人,您放心好了,俺會幫你追查那伙人,到時候一定把他們抓住!殿下要保護的人也敢動,真是找死!”
帝林道了謝,隨后問起:“我聽到剛才你們那邊有些吵鬧,可是有什么事嗎?”
“倒是忘記向大人您說了:剛才燕京的信鴿飛到旦雅,帶來了消息:殿下他老人家準(zhǔn)備要做皇帝了!原來紫川寧總長覺得自己做不來,要讓位置給俺們殿下做!想到殿下就要當(dāng)皇帝了,小伙子們太高興,沒想到驚動了大人您休息,俺這就回去管教他們!大人,您安心歇息就是。”送走了德昆,帝林神色平靜,對紫川秀即位的消息并不感到驚奇:“我本來還想讓德昆轉(zhuǎn)告阿秀一些話的,現(xiàn)在看來,卻是多余了。紫川寧比我們想像的要聰明得多。現(xiàn)在她自己退下來,還可以保全社稷宗廟,到時候被人趕下來,那就不知道是什么下場了。”
眾人議論了一番,帝林只是閉著眼睛養(yǎng)神,良久,他擺擺手,部下們都會意的退了下去。
第二天的時間很平靜的過去了。天上一直在密集的下著小雪。哥普拉和今西進去幾次探望,帝林都在昏睡中,臉色白得厲害,氣息微弱。大家都沒出聲,但心里都明白,這位睥睨天下的梟雄,只怕是時曰無多了。
黃昏時候,帝林又自己醒了過來。軍官們都過去問候請安,卻見帝林半躺在床上,神色比起白天里好了很多,說話中氣也很足。軍官們都?xì)g喜,說大人的身體好轉(zhuǎn)了不少,很快就能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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