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赤紅禱會設在林威爾市內的教堂總部,有個頗具美感的名字:夜母祭禮大教堂,就坐落在教會區靠近市政廣場的位置,與市教區委員會的辦公樓遙遙相望,旁邊則是貴族、富商與大律師居住的費舍爾區。就地理位置而言,甚至比某些正神教會更加優越,比如,隸屬于天災使團的凈火教堂,便位于城郊的多隆鎮,距離市區足有三個小時的車程——當然,我指的是馬車。 這不是沒有原因的,多隆鎮靠近野生林區,每年夏秋之際森林火災頻發,天災使團的人為了及時預測災難并趕往救援,才將教堂修建在如此偏僻的位置,就連凈火教堂之名也是因此而來。 至于赤紅禱會冒著挑釁七大正神教會的風險,也要將夜母祭禮大教堂修建在教會區的原因,就更加簡單了——這里的富人很多。 在這個時代,唯一顛撲不破的真理是:物質上越富裕,精神上就越空虛,因此,越發追求自我的安慰,無論其中是否摻雜某些駁雜的事物。對于信仰來說,是否純粹并不重要,是否擁有才最重要。 夜母祭禮大教堂的整體風格偏向陰沉與昏暗,以灰與黑的色調營造出肅穆莊重的氛圍。它往往在黃昏至入夜時分向信徒們開放,像正常的教堂般提供祈禱、告解與懺悔等服務。但很少有人知道,對于那些身份特殊的信徒來說,真正的禱告往往從午夜開始,正如他們并不知道,在信仰著“天界之主”的赤紅禱會內,所謂“夜母”指的究竟是誰一樣。 迷離的燈光、醉人的酒香、還有舞池里搖動的人影……巨大的枝形吊燈懸掛無數水晶,灑落夢幻的光斑;光潔的大理石墻壁飾以多彩的琉璃,遮擋昏昧的夜色;舞臺上賣力吹奏的樂隊,琴鍵里流出歡愉的樂聲。 有人翩翩起舞,看著舞伴的目光卻充滿貪欲;有人摟抱在一起,恨不得把對方揉進自己的血肉里;還有人倒在地上,猶如蛆蟲般扭曲蠕動。一切極盡人類想象的丑惡姿態,都可以在這里尋找范本。 氣氛曖昧、喧囂而又充滿了癲狂的氣息,像是一場極樂的饗宴。 徹夜的歡愉,讓他們遠離了這冰冷的塵世,逐漸靠近主的國度。那是至上無虛的天國、一切歡宴的終場、夢幻芬芳的殿堂。唯有流盡應流之血、受盡應受之難的人,才能得到主的認可,窺見那條通往神界的階梯。 他們對此深信不疑,并且親眼見證。 “而實際上呢?” 一層層階梯環旋往上,最高層的房間貼滿了彩繪的大玻璃窗,凸顯出教堂的神圣感,卻與下方的景象格格不入。克洛瑟爾主教站在窗前,手中搖晃著一杯比血更艷的紅酒,看著它們在杯中涌起退落,猶如人在塵世間上下起伏,嘴角噙著一絲優雅的笑意:“只需一滴血液,再加一些致幻物,人就會比他們鄙夷的野獸更加野蠻,因為這就是他們的天性。” 匍匐在他身后的人不敢作聲,幾乎把額頭貼在了地毯上。她知道,這位頗具哲學家氣質的主教,尚沒有把心中的見解全都發表完畢。倘若在這個時候貿然附和,那就不是討好之舉,而是找死了。 “市政廳的秘書長、市交通局的副局長、市教育局局長的夫人、市警署高級警督的千金、甚至還有市宗教管理局的一位副處長……他們出現在這里的意義,就是證明了教團聯合的人有多么愚蠢,竟天真地以為只要付諸行動,就會收獲理想。可是腐化往往來自內部,人的下墜也往往比上升更加容易,這是有科學依據的事情,偉大的先哲伽利略早已為我們驗證了這條真理。“ “事實而言,我們的教義比他們追求的秩序,更受歡迎。”克洛瑟爾意味深長地問道:“流盡鮮血、受盡苦難,方能享受宴樂的芬芳。你覺得,為什么那些有身份的人都相信這句話呢,親愛的菲雅莉小姐?” 極力控制心跳的菲雅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低聲道:“因為,鮮血與苦難都是他人的,他們只需歡享宴樂即可。” “正是如此。” 克洛瑟爾呵呵一笑,對這個回答十分滿意。他輕啜一口杯中的紅酒,隨口問道:“讓你去辦的事情怎么樣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