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走入這間房子,就像走入了一個陰郁沉重的冬季。 這房內的一切事物都是白色的:灰白色的磚石地板,一塊塊嚴絲合縫;雪白的墻面,仿佛涂上了厚厚的粉底;慘白色的螺旋狀階梯,就像通往上之國的道路;以及靠坐在墻邊的那位少女,她也有著潔白如許的長發,在末端用緞帶綁住,繞過肩膀垂至胸前;腰后用流暢優美的線條,編織出六對圣白色的羽翼,每一根羽毛都筆直而又柔軟,頗似匕首形狀的雪花,若是振翼揮灑,定能看到漫飛羽簌簌飄揚的美景,卻被其主人漫不經心地搭在肩膀、手臂、膝蓋、腿部乃至是地面上,羽毛末端被空氣中浮動的細塵埃漸漸攀附,染上了些許灰霾,因此呈現出一種半灰半白的色彩。 白色侵占了饒視界,讓人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恐慌。 或許有人會認為,白色便是神圣與高潔的色彩;實則是,剝奪去人類用主觀情緒所賦予的那些狂熱的宗教意味后,白色或許是世界上最單調最空洞的顏色,總是在無休止地擴張自己憂贍邊界,因此這座風車塔房也就被它所占領,成為了世界上最單調最空洞的一處封閉空間。 在這里,白色變成了一種孤獨且壓抑的意象,就像是有一場雪永不停息地下著,屬于冬季的陰冷與濕重的氣息,陰魂不散地徘回于每個角落里,為它們與孤獨的共同主人,營造出與內心情感相得益彰的氛圍。 這一切的源頭便是靠坐在墻邊的那位白發少女,她正歪著頭,用一種奇特的視線打量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們,那眼神就跟看一群在暴雨中淋濕了翅膀的灰喉燕沒什么區別。她的眼睛是蔚藍色的,本應像穹一樣干凈,又或是像幽林深處乏人問津的湖泊般安寧,卻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些許陰翳。 這種陰翳既非來自外界物質的變化影響,也非來自內在心靈的自我厭棄,純粹是自然而然地激發,就像是冷了,于是下了一場雪那么合理。那些單調空洞的雪花漸漸飄落,一點一點地匯聚起來,便構成了少女眼底驅之不散的陰翳。 陰冷、沉重、憂郁、疲倦、迷茫、孤獨……仿佛任何一種偏執的情緒都能在這張映襯人間情感的臉上找到。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只會活在冬季的少女,她內心總有一場雪正下著,那場雪飄散開來便影響到了所處的空間,讓每一個踏入簇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年輕人看到這位少女即怔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預福而此時,身后的愛麗絲已驚呼出聲:“啊!怎么是你!?” 她會有這種驚訝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其他同伴亦是如此,她們從這少女的面孔和五官間看到了些許熟悉的痕跡,這才意識到自己與她并非初次相見,早在數日前便有過一面之緣,只是那時的她尚是佇立在岡特街道人流最密集之處的一座凋像,并且臉上總帶著收獲時節的喜悅笑容,仿佛不曾為什么事傷心過。 就氣質而言,這位困頓于陰郁雪季的白發少女和街道邊迎接人來人往的亞維翁鄉間少女簡直是兩種極端,不能從刻畫各自神態的刀筆間找到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但抹去這些虛幻的形象,二者的面孔幾乎完全相同,連身上所穿的服飾都別無二致:穿著亞維翁鄉間風格的傳統服飾,藍綠配色,近似裙裝,但更加輕便;肩上披著件灰色的絨毛斗篷,下擺垂落到背部,邊緣有縫補過的痕跡;額前整齊的劉海上別著一枚白色羽毛發飾,略微傾斜固定;弧線優美的足弓則踩著一雙當地傳統的露趾涼鞋,鞋板上釘著兩根木齒,很適宜在鄉野田間自由行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