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卡森·博格慢慢低下頭,在林格看不到的地方,嘴唇難以控制地翕動著,仿佛很想回答,但喉嚨里卻發不出半個音節。他的臉上漸漸失去了血色,誠如年輕的牧師所言,對于這個問題,他確實只能以沉默作為答復了。 林格并不感到失望,他搖了搖頭,正想進入下一個問題,這時,卡森·博格卻抬起頭來,用沙啞得就像舊風箱嘶吼般的聲音,緩緩承認了年輕人的猜測:“是的。” “我確實是一位神明的信徒——準確地說,過去曾是。” “過去?”林格挑眉,略感意外:“那么,現在呢?” “現在。“卡森·博格苦澀一笑:”那位神明拋棄了我們,而我們,也已經拋棄了他。“ …… 還記得我們在討論永夜林地的起源時提到的一個傳說嗎?關于那位隕落在黑森林深處、其尸骸與遺產吸引了無數冒險者和野心家的舊日神明。祂的名姓已不可考,但所有人都相信祂掌握的力量是黑夜與寒冷,咒死木便是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逐漸異化而誕生的新物種。除此之外,另一個支撐著傳說的論據在于,當灰丘伯爵蒞臨此地,親自下令建立起灰丘之城蘇亞雷,并預計在城市中心留下一大片空地以修建自己的府邸時,從黑森林的深處,忽然走出了一位神明。 他自稱為“原暗與永夜之神”,是從舊神的尸骸中轉生、繼承了其力量與權柄的新神,但更多人在暗地里猜測他其實只是個運氣好的冒險者,貿然闖入黑森林深處后沒有被黑暗、寒冷與那頭恐怖的守護魔獸殺死,而是誤打誤撞找到了舊神的尸骸,并憑借吞吃其血、骨、肉中殘留的魔力而變得強大,又極其好運地沒有受到尸骸中舊神殘留的靈性反噬,撐過了魔力暴漲所帶來的侵蝕,就這樣一躍登天,自詡為神。 不難看出,在民間流傳的版本中,整個過程無不流露著“僥幸”的意味,可以認為是人們的嫉妒,亦或是一種美好的愿想:如果連一個籍籍無名的冒險者都能“僥幸”成為神明,為何自己就不能僥幸呢? 但不管是不是僥幸,一位神明的力量仍不是灰丘伯爵可以抵擋的,于是在經過了一番暗中的政治博弈與利益交換后,一個新的教會在安瑟斯區域誕生了,那就是信奉著“原暗與永夜之神”的原夜教會,城市中心的伯爵府邸未能順利竣工,取而代之的是原夜之神的神殿。此后,原夜教會在安瑟斯地區的影響力不斷擴大,并于一百五十六年前與王國本土教會圣宗修士會爆發了一場“圣戰”,從結果來看是原夜教會的敗退,但若是要將這根釘子徹底拔除,圣宗修士會也不免付出慘痛的代價。 于是雙方達成協議——或者說一種不以明文的默契,原夜之神的教會得到了王國官方的認可,但其傳教范圍僅可局限于灰丘之城以及更往北的地區,不可染指圣宗修士會的傳統教區。雙方從此相安無事,原夜教會也徹底扎根下來,成為了安瑟斯地區最根深蒂固的宗教勢力。 卡森·博格正是這位原夜之神的信徒,但他的來歷并不簡單,博格家族是最早對原夜之神入主灰丘之城蘇亞雷一事表示支持態度的本地勢力,在后來爆發的圣戰中更是徹底倒向了原夜教會,在雙方教會的拉鋸與談判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圣戰結束后,原夜之神認可了博格家族的貢獻,并親自授予那位老家主以“護教者”的頭銜,此后,護教者博格便成為了原夜教會最虔誠的追隨者與最忠實的捍衛者,但凡流淌著博格之血的人,無不以繼承護教者的身份為榮,卡森·博格也曾是其中之一。 他甚至僅差一步就能超越自己的先祖,跨越序列5的門檻,榮登半神之列。若說序列5的超凡者在原夜教會或圣宗修士會這種偏居一隅的小教會中,足以擔當起中流砥柱的大任,那么半神強者即便是在靈祈禱會或不死教團、災禍黎明這種影響力覆蓋整個東大陸的教會中,亦能夠邁入高層的行列。如果卡森·博格能夠邁出這一步,那么不僅護教者家族的地位會水漲船高,原夜教會的勢力和影響力也將更加壯大,所有人都在期待那一幕,并且相信它不會太過遙遠。 然而,恰是此時,戰爭爆發了。 諾亞王國從戰爭初期就節節敗退,幾乎難以形成有效的抵抗力量。作為王國境內的兩大教會,原夜教會與圣宗修士會亦派遣自己的信徒組成大軍,捍衛這片信仰的土地。然而戰爭局勢并沒有隨著兩大教會的參戰而好轉,反而愈發糜爛,幾近潰敗。在正面戰場損失慘重的情況下,諾亞王室向兩大教會連發十一道喻令,要求他們再次組建軍隊,馳援前線。 卡森·博格并不畏懼踏上戰場,甚至早就做好了戰斗的準備,可隨著前線一道隱秘的消息傳來,他所侍奉的神明卻產生了一些異樣的心思:據說,此次戰役的發起者并不是正在前線戰場與王國軍對壘的軸心國第十七軍團,而是圣教軍的深紅之劍騎士團,而制定戰略的人正是圣教軍的總指揮官,深紅教會的圣者緋珥,她正駕馭著那臺恐怖的構裝機甲,游弋在破碎海域外圍,遙望戰場局勢。一旦神明級戰力出現在正面戰場上,便會毫不猶豫地發動遠距離打擊,將其抹殺——眾所周知,這位深紅教會的圣者兇名在外,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以殘忍酷烈的手段,在信徒們的面前弒殺其神明,摧毀其信仰。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