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對于天界忒彌絲的死亡,許多人必須承擔責任,從愛麗絲到林格,從卡拉波斯到天蒂斯,唯獨希諾沒有這個必要,她是唯一敏銳地看穿了問題關鍵的人,同時也不止一次地警告了大家,最后更是想要親自上陣挽回敗局,然而卻被心存僥幸的愛麗絲阻止了。她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倘若還為此自責的話,恐怕不是一種應有的心態(tài)。可事實是這半個月來,少女騎士日夜都在錘煉自己的槍術與武技,將除了吃飯與休息以外的時間都用在了訓練上,她的勤勉已經(jīng)到了令旁人為之擔憂的程度,甚至可用發(fā)泄來形容吧。 心懷內(nèi)疚嗎?或是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冷靜下來?又或是她比其他人看得更遠,當大家都還沉溺在悲傷之中時,她已經(jīng)振作起來,并時刻準備著迎接下一場戰(zhàn)斗了。 不知何時,林格失去了過去那種敏銳地察覺他人心情的能力,他再也看不穿任何人的想法了,對希諾也一樣。所以他不知道少女騎士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只是默默地等待她主動開口,挑起話題。 希諾將手從懸鈴木的樹干上收回,那糙糲的質(zhì)感讓她想起了自己的武器。圣槍白棘是以白棘花枝糾纏盤繞而成的武器,整個材質(zhì)完全是植物,沒有鋼鐵的堅韌,也沒有金屬的光滑。每次握住那桿槍,她都會感覺自己正在撫摸一棵樹、一根藤蔓或一支花莖,唯獨不是一件兵器。 可它必須發(fā)揮出兵器的職能,因為那才是圣槍所承擔的使命,才是歌絲塔芙家族的騎士誕生的意義。 她忽然轉(zhuǎn)身,開口,聲音如銀如月,明朗清澈:“林格,你知道為什么這半個月來,我一直沒有主動找過你嗎?” 這個問題讓林格思考了一下,半晌后,他回道:“因為我讓你感到失望了?” 其實他原本想說因為你在生氣的,可那樣太直接了,而且在年輕人的心目中,希諾絕不是那種喜歡耍脾氣的性格,如果她真的很生氣,應當直接對林格挑明才對,而不是一個人在那里生悶氣,讓大家都不自在。事實證明,年輕人對希諾的印象,直到現(xiàn)在仍是有效的,連少女騎士本人都這么覺得。 “如果是失望的,最開始或許還有,但很快就會平復下來,因為我早已發(fā)誓不再沉溺于過去,而是要勇敢地面對未來。”希諾一臉平靜地說道:“實際上,這半個月的時間,我一直都在反思自己。” “反思?”林格忍不住感到驚訝:“為什么?” 他不覺得在這件事上,希諾有哪些需要反思的地方。 但在她本人眼中,確實是有的。 “我在反思自己太過沖動,并且對你過分苛責了,林格。”希諾仰起頭,注視著幽暗未明的夜色下,宛如古老海洋般微微發(fā)光的傘狀樹冠,輕聲道:“當愛麗絲需要一個人幫她走出幻想、面對現(xiàn)實的時候,你卻沒有拉她一把,而是將她推向了更深處。我曾為此感到不解,懷疑和責怪你,但直到這幾天才想明白,你不是沒有辦法,而是沒有選擇,對嗎?” 她收回目光,定格在年輕人的臉龐上,酒紅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氤氳著琥珀般的光澤,那是經(jīng)過漫長時間的沉淀后,終于開始發(fā)酵的智慧。少女審視旁人,但同時也審視自己的內(nèi)心,在歌絲塔芙家族古老的祖訓中獲得思考的力量。 年輕人抿了下嘴唇,無法回答。 他不說話,希諾則自顧自地解釋道:“你早就看出來了吧,愛麗絲對幻想的沉溺,不是單純的熱愛,而是一個溺水者終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即便只有一根,她也會拼命安慰自己,終于可以活下來了,而選擇性地忽略了這根稻草正在隨她一起沉沒的事實。那甚至已經(jīng)不是幻想了,而是妄想才對。通常來說,唯有最極端的手段,才能打破最偏執(zhí)的妄想,可以當時的情況而言,我所能想到的最極端的手段,無非是……死亡。” 沒有什么比死亡更能夠刺激愛麗絲的精神了,讓她脫離那種偏執(zhí)的妄想狀態(tài)了。而且,必須是親近之人的死亡才行。他人的死,愛麗絲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對她來說,那不過是游戲里又一段數(shù)據(jù)的消亡罷了,她唯獨不會把林格、把梅蒂恩、把一路并肩同行過來的伙伴們當成數(shù)據(jù)。 徹底的死亡,向這個世界告別,然后離開她的生命,從此不再出現(xiàn),那個期限是永遠——對于主宰著一個游戲世界、從沒有時間與生死的概念的玩家來說,可能“永遠”才足夠疼痛,就像一根針一樣刺在了他們的心頭吧。 可問題是,林格能夠用這種方法來逼迫愛麗絲面對現(xiàn)實嗎?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