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遠三兇徒-《一碗茶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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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進軍天龍川之前,曾高興地帶領全家去看海。
包括親族子弟、女眷、小孩兒們,也跟他年輕一輩的兄弟子侄蜂擁而往。許多人從甲州、信州一帶的山里出來,平生頭一次看到波瀾壯闊的大海,那般觀感定然好難磨滅。
家人們興高采烈地聚集在海邊,與信玄一起面朝大海,激動地淚流滿頰。
這天,信玄告訴大家,他預備領軍上洛平天下,首先要進軍天龍川,消滅遠江、三河之敵,其中包括龜縮濱松城的家康,及其背后“清洲同盟”的援軍。信玄氣勢如虹,在帳篷里提筆給久秀大人親手致函,告訴久秀:“遠三兇徒之殲滅,指日可待。”
寫完信他將筆一扔,脫鞋跑去海邊,與全家人手拉手踏浪嬉水。稍后并肩而立,一起默祈勝利,忽然巨浪劈頭打來,將他們澆淋成了落湯雞,信玄腦袋上的“丁”字帽也軟蔫蔫地耷垂而下。
拿下東海巨人遺留之地、順便看完朝思暮想的大海后,經過大約一年的準備,信玄從甲府的躑躅崎館起兵三萬五千余大軍,目標直指京都,討伐信長,獲取皇旨冊封以號令天下。
“美男子”信友率秋山軍中途離隊,悄往巖村城移動,出奇不意地向有樂姑媽阿艷統領的遠山一族撲去。與此同時,本愿寺顯如號召門徒加強攻勢拖住清洲軍主力,以遍地一揆響應信玄。越前的義景為呼應信玄,移兵惕防“越后之龍”乘機有所圖謀。不過謙信大人并未出兵援助致函請求幫忙的信長。
信玄抱病發動“三方原大戰”,進逼家康居城濱松。雙方一度膠著,隨后泛秀率領的清洲援軍被甲州騎兵突破,清洲同盟全軍總崩。家康雖逃得性命,已無力阻擋甲州軍。第二年信玄乘勝進軍陸續攻破三河諸城。然而在即將展開與信長一決雌雄的大戰時,信玄突然病歿。時距全家去看海大概沒過三年。
信玄一生從十六歲上陣,較大的戰斗大約打了八十場。在這些戰爭中,只有三次是信玄被迫防衛,其余都是進攻。而在其余的戰爭中,攻城戰就占了四十八次。而信玄的攻城手法,也是以強攻、困城為主,有時為了一座城池甚至要付出幾個月以上的時間,不攻陷就決不退兵,這一點與《孫子兵法》所言“攻城為下”的主張是大相徑庭的。他為此窮耗了許多精力,平生開拓領地達八十五萬石至九十余萬石之多,除了信長,能與之匹敵的也唯有輝元的祖父元就。
我小時候在東海,其實早就看過大海了,還拾了許多好看的貝殼兒。但我忘不掉全家去看海的那般熱烈場景,尤其在有樂他們家越來越多人蜂擁來看巨洞的時候,不知為何使我又想起了巨浪拍打全家、人們淋成落湯雞的狼狽奔竄情景。
天亮之后,那個地方已經密密麻麻的聚滿了許多人。我遠遠地望著他們圍在巨洞四周,七嘴八舌的談論。不時聽到一些人咋呼說有東西要從洞里出來,受驚嚇的人群嘩然后退,起初紛紛跑開,因見沒動靜,又慢慢圍聚而回,然后又聞別人咋呼說巨蛇要從洞里出來,人們驚恐紛逃,猶如潮水滾涌,四散奔竄。后來又聽說沒有東西從洞里出來,人們才驚魂甫定,畢竟難抑好奇,又遲疑地返身聚回洞邊伸著脖看。
接近中午時分,昨夜我躺過要睡覺的地方已經人山人海。那個據說布局奇異的園子被聞風趕來看熱鬧的人踏平,我已無立足之地,早就穿起靴子去路邊的涼亭里憑欄打盹。
夕庵氣急敗壞的走來,一路嚷道:“誰要你們破壞那些結界?所有布置全給搞沒了,屋子還在不在?”我聞聲睜眼,望見幾個老頭陪著夕庵和兩個黑衣老僧擠進人群,一個蒼發老叟憂慮的說道:“聽說他們把屋子拆掉了,發現底下有個大洞。信張和雄久他們測探過,里面深得很!”
“楠長諳說,從前整修過屋子幾次,并沒發現底下有什么古怪。”有個謝頂老頭滿臉疑惑的張望道,“當時也沒看到屋下有洞。我問過雄久,他父親奉命監工翻修之時,他也在旁。并沒發現屋下有任何異常,早年也沒有出現這個窟窿。”
夕庵叫苦不迭道:“唉呀,你們呀!我聽先輩的老人說,那屋子是暗藏有封印的,你們把它拆沒了,怎么行呢?底下發現了什么古怪?”名叫信張的灰發老者領著幾個和尚迎上前說道:“屋子下面除了同別處一樣的土地,就是有個巨大窟窿,他們說是蛇穴,還撿了張好大的蛇蛻之皮。瀧川和利家在那邊召集敢死之士縋繩而下,進入察看,每次都因繩子不夠長而返回,正在調集更多繩索連成一條更長的繩索,再派人下去查看究竟。”
“那個地方本來就不該再住人,”夕庵在一堆老頭中間埋怨道,“早已廢置多時,不是沒有原因的。你們怎么又安排人進去居住啦?”
“那要問貞勝,”名叫信張的灰發老者昂著頭說,“他就愛攛唆主公胡搞一氣。這不又瞎整了嗎?”
“誰瞎整啊?”一人越眾走來,眼神瘋狂而覷,冷哼道。“你們又在這里胡搞什么啦?咦,天還沒亮就拆我房子?”
秀吉聞聲連忙擠過來說道:“主公啊,天早就亮了。你看日頭在正中……”沒等說完就挨折扇一擊,眼神瘋狂家伙瞪視人多之處,惱道:“我聽說你們從天還沒亮就拆房,折騰到現在快過午了,拆出什么名堂沒有?”
“主公!”一大幫老頭圍上前七嘴八舌,謝頂老叟尤其激動,叫嚷道,“照著這么胡搞下去,我看要出事!”
“我蓋安土城,你們不也說要出事?”眼神瘋狂家伙睥睨一班老者,冷哼道,“我將稻葉山城改名岐阜,當初不也有人說是胡搞?你們就會瞎嚷嚷,我給兒子取名‘大洞’,可見有先見之明,預示著今天要發現一個大洞。你們預見到什么了?”
我突然想起一事:“似乎先已有誰提醒過我,說天黑之后會發現個洞,里邊好像有什么東西……”
“里邊有什么東西?”聞聽眼瘋之人詢問,那個名叫雄久的眉花眼笑男人忙趨前稟報,“洞很深。先前縋繩放下去好幾個人漸漸窒息不支,只得又趕緊拉回來。主公啊,還沒探出結果呢。”
眼神瘋狂家伙嘖然道:“看來你們不行呀。瀧川他們呢?平日個個自吹功力如何了得,怎么竟然真氣不夠用啊?”幾個家伙擠過來叫喚道:“不好,快請主公去攔住瀧川大人,他要親自下去了!”
“讓他下去,”眼神瘋狂家伙唰的展開折扇搖了搖,說道,“我為什么要攔阻?”
秀吉擠去看了看,又轉回來說道:“重友他們做了幾個看上去簡易的呼吸袋,還弄了個好大的氣囊給瀧川掛在肩后。正把他往洞里放,說是空氣不夠之時,讓他吸那些氣囊。主公啊,快去看,很新奇!”
一個銀發僧袍老者排開眾人,扛銃而至,大聲說道:“不要去!都退遠些,增派人手守護洞口周邊,拉開繩索把閑雜人群攔開。誰曉得洞里有什么東西受驚擾了要出來?瀧川也是不知死活,居然就冒冒失失地鉆進去,倘若撞見大蛇還在里面,怎生是好?信益,你去提醒瀧川他們,到洞里每隔一會兒先放幾銃轟擊過后再繼續下去。”眼神瘋狂家伙身后有個伶俐小子答應一聲,轉身擠入人叢里。
“那個扛銃老頭是信安,”我聞聽銃鳴悶響,從亭欄邊站起來望著那個方向,聽到一人在身后說道,“他娶了信秀公的姐妹秋悅院,兩家從而親密,信安和年少的信長殿都喜愛猿樂,因此兩人關系很好。但是信秀大人去世后他與犬山城主信清因為領地糾紛和信長殿疏遠了關系。甚至一度徹底敵對,曾支持信長殿的弟弟信行謀逆。被流放后逃到龍興公子之父義龍麾下擔任家臣。義龍死后作為龍興的家臣抵抗信長殿,結果都以失敗告終,龍興家族被消滅后,信安逃到京都。信長殿看在同族的情份上原諒了他的罪過,并且賜予他美濃白銀的住所,此后擔任安土城總見寺主持。他的兒子信家則擔任信長殿的嫡子信忠大人的家臣。”
我見那個伶俐小子又轉返,問道:“他是誰啊?”身后之人說道:“他叫信益。犬山城主信清之子,信長殿的堂侄。盡管父親信清與信長殿鬧翻,但信益仍侍奉信長殿。這家伙在茶藝之道留有不少逸事,而且常說要拜你為師。”
我轉面笑覷,模仿眼神瘋狂家伙之狀,睥睨道:“真的嗎?”
“咦,右近和蒲生大人也過來了。”我身后那人朝涼亭外打了聲招呼,隨即微笑回答道,“你們先聊,改天我帶信益來拜師。到時候收不收,是你們的事兒。”
重友打招呼道:“三齋,你要去哪兒?”那人從我身后走出,到涼亭外說道,“你們聊,我去那邊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大蛇。”
友閑從另一個方向走來,悠然道:“有就正好捉來做火鍋吃。”
蒲生搖頭說道:“真有那么巨大的蛇,早都成精了。能讓你們捉來吃?”重友微笑道:“連你都這樣說,恐怕是真沒有了。”
“你聽說過‘浮生幻鏡’么?”我小聲詢問。“我看見有個人急著尋找這樣物事。它有什么用啊?”
“聽說過這么一種東西,”蒲生沉思片刻,說道,“總有人想走捷徑,變著法子找路子弄虛取巧。然而這種虛幻的東西在現實中未必果真存在。”
友閑在亭畔笑覷道:“我聽說有些人總愛尋找這類東西。聲稱此物大概能使人穿越回過去某個時候。甚至有人相信它能幫你重頭再來一遍。”
“不要相信這些。”蒲生搖了搖頭,說道,“人生沒有二次機會,玩好玩壞只能活一次。”
“可悲的人生往往是,”重友嘆道,“玩好和玩壞都是同一個結果。無論干的好,還是干不好,結果是同一個樣。再努力也同樣落得糟糕的收場,那才是最糟的人生。倘若處于這樣的時代,才是最糟的時代。”
“沒想到重友這么悲觀,”友閑微笑道,“在你眼里,現下算不算好時代呢?”
“起碼不是最糟糕的時候,”重友眺望蒼梢遠巒,說道,“真正糟糕的時代,是你只能說好、不能說不好的那個好時代。但愿我們不要趕上那樣的好時代。”
誠如哲人所慮,許多年后,秀忠父子的幕府終于正式控制朝廷。逐步完成鎖國,禁絕傳教,同時對寺院也大加控制。使這里的人們經歷了“葵三代”越來越壓抑沉悶的歲月,甚至連歌舞宴會也一度嚴令禁止,將所有反對聲音完全封殺。重友趕上這樣的時代,晚年陷入苦難。
“我聽聞,光秀和家康他們眼里過去才是好時候,因而志在復古,盼著世間一切倒退到他們心目中從前那般所謂好時光。不少人也和他們一樣,認為那樣的未來才是理想年代。你覺得未來會不會更好?”友閑含笑問道,“畢竟你的信仰不同于他們,或許你的信仰會讓你相信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將來未必光明,”重友蹙眉沉思道,“未來可能更黑暗。后世的人們恐怕要比先前的一代代人更悲悵、更絕望也更迷惘。任何信仰都不足以使我對此感到樂觀。”
“喝咖啡也會導致抑郁,”秀吉從亭子外邊路過,轉面說道,“不一定比濃茶更能讓人興高采烈。我看重友就是咖啡沒喝對份量,容易抑郁,情緒低落起伏,時而悲觀絕望。我告訴你們,眼下是最好的時候,按咱們主公這路子走,將來會更好。為什么呢?你瞧連我這種流落無依的貧苦農民,都能有機會跟你們一起混出頭,不論出身貴賤、人人有機會,難道這不算好時候嗎?”
友閑打了聲招呼,笑問:“筑前啊,你們在那邊發現了什么沒有?”秀吉揚著手上一捆繩子,搖頭說道:“還未發現什么。繩子不夠,須要趕快四處去找。你們不過來幫忙,在那兒閑嘮啥?”
蒲生望著我,似是正要說什么,亭外好幾人接連叫喚:“賦秀大人,主公喚你!”秀吉拿著繩圈忙跑上前,說道:“主公啊,氏鄉和友閑、右近他們在亭子里邊。要讓他們干什么?我這就幫你喚過來……”名叫信張的灰發老者昂著頭說道:“其他人不需要。主公讓蒲生挑幾個得力之人去幫瀧川的忙。趕快!長秀這邊有個十字黑袍教士已下去察看了。”
“他收的那個名叫提教利的家臣也下去了嗎?”秀吉撓嘴說道,“不如我也喊個人下去幫忙。如水!”
名叫信張的灰發老者昂著腦袋說道:“如水被村重囚禁折磨之后,落下腿腳不便的毛病,喊他干嘛?”秀吉轉面吩咐:“如水,你讓全登也跟著長秀那個名叫提教利的家臣下洞。”
“不行,咱們也得喚人下去,”扛銃的銀白短發老僧聽到,連忙轉身叫喊道,“順慶,請你看看澤彥禪師那個徒弟在不在附近,咱們趕快派他跟著下去。你們興福寺也出一人……”
“信安,又搞什么?”眼神瘋狂之人轉覷那扛銃老僧,皺眉說道,“你們要在那個洞里開宗教辯論會、順便比賽爬繩嗎?里邊人已經夠多了,不要再擠得出不來。”
“關氏勢力的首領關盛信,”名叫信張的灰發老者昂著腦袋,朝蒲生身后轉出的一個長髯漢子稍微點了點頭,瞥目望向順慶旁邊一個平頭短發的披袈之人,說道,“加上興福寺防御力量一員的順天,有他們二人,我看差不多了。”
瀧川在洞里罵:“誰踩我頭?”秀吉從洞邊跑過來說道:“主公啊,瀧川從下面爬出來了,額頭還有個鮮明的腳丫印跡。”一大幫人圍過來紛問:“有何發現?蛇有多大?”
“里面啥都沒有,除了一塊石頭。”瀧川坐在地上,滿身泥土的說道,“底下早就被坍塌的泥石封堵住了。那塊石頭半陷在泥中,不過形狀很奇怪。我料到你們一定會很好奇,就用幾條繩索將它纏繞著讓洞口那些家伙試試看能不能拉上來。等會兒你們看到就曉得有多奇怪了。”
我也覺得那塊石頭很奇怪,而且樣子還有些嚇人。即使我只是坐在亭子里,看見幾個家伙抬著它匆忙走過,亦感到心頭莫名的滯悶憋迫。仿佛一團烏云掩過明月,連周圍的景物都變得陰晦沉暗。
阿初她們來遲了,沒看到什么。好幾個小女孩兒圍在我身邊吱吱喳喳地問個不休,直到一個拿著炭筆和畫布的家伙擠出人群往亭子走來歇腳,才解了圍。我摟抱著阿初,另一只手攬住偎坐腿邊的阿江,轉面好奇地望著那個畫東西的白臉家伙,阿初的姐姐茶茶走過去看畫布,問道:“信正,你在那邊畫了什么呀?”
女孩兒們湊過來看畫布,我也跟著去瞧了瞧。卻看不出那是什么,只像一團胡亂抹擦的涂鴉。然而看了之后,心情卻不好,莫明的悶堵。阿初的姐姐茶茶蹙眉問道:“這到底畫的是什么?”
“混沌,”畫東西的白臉家伙神情沉郁的喃喃自語道,“從前我一直不知道混沌是什么樣子,現在我知道了。或許它就像那塊從洞內找到的怪石一樣形狀。”
“什么形狀?”友閑從亭外伸手過來,指著畫布上那團不知所謂的東西,說道,“阿勝還是沒畫出它最讓人感到驚怖的地方。有人說它像數不清的蚯蚓凝合在一起,構成了那個奇怪的形狀。也有人覺得它像許多條蛇而不是蚯蚓凝結而成,更多人卻認為它根本就像大蛇蜷纏成一團,然后遭受四周巨力擠壓,其巨大的身軀萎縮凝固如球,但它又不甘心地掙扎著要釋放出原本的樣子,劇烈扭曲之下變成了那般詭異怪譎形態。”
“那是邪惡的本身,”數個黑袍家伙在巨洞那邊比劃著手勢,口中念念有辭,其中一個白發之人神色異樣的高聲說道,“天哪!你們不該拿它出來。塵歸塵、土歸土,不屬于世上之物,原本就該深埋地下。貿然使其現身于世,必有不好之后果。只怕到那時追悔莫及,世上更加黑暗橫行……”
“這只是一塊石頭而已,你們想多了。”眼神瘋狂之人睥睨道,“不過單憑形狀而論,天下奇石,莫以為甚。”
“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蛇石’,神圣之物啊,主公!”秀吉湊近贊嘆道,“巨蛇化身成石,說不定還是蛇神來著。這都被你搞到了,真不容易呀,可見主公乃天下不二之人,沒人能找得到的東西,居然都被你找著了。不過我覺得這個神圣的石頭最好還是應該放它回原處,不要打擾了蛇神休息。然后大家趕快把洞穴封死,不管用多少泥土和石塊也要把它埋藏起來,再請各派法師在周圍念經布咒,重新加上封印為好。”
扛銃老僧也和一班和尚紛紛點頭稱然:“對對,應該扔它回洞里去,重新封死這個地方。它太讓我們心里頭怵得慌了。”
“那就封死這個地方,以后別住人了。”眼神瘋狂之人敲著下巴琢磨道,“至于這塊蛇石,我要……”
眾人一齊勸阻,光秀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率領幾個儒生擠上前苦諫:“主公!這種東西你不可要。千萬切莫一意孤行,你看眼下此處各個教派云集,不論信教或不信的,全都不贊成你留下此物。還是封它回洞穴內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光秀就愛多事,”眼神瘋狂之人蹙了蹙眉頭,神色不豫的說道,“誰說我要把它留下?雖說我是出了名的‘寶物狩’,愛收藏各種奇珍異石,可是它的樣子太怪,放在我家里也確實有點使人不適。不過天意既然讓我找到此物,怎能違悖天意將它又丟回去呢?我決定把這塊奇石送去合適的寺廟,讓和尚們念經將其好生供奉起來,并且收錢讓人進內參拜觀看。這樣一塊奇石,慕名來看的人一定不少。信安若想迎入你那總見寺里供奉,先繳一筆錢給我作為預付之款。咦,信安跑去哪里了?好吧,順慶呀,你那個興福寺應該也能預付一筆軍費然后迎這塊奇石回廟……唉呀,我還沒說完話,順慶他們溜到哪里去了?嘖,怎么我一轉頭,安土城、清洲城那幫教士居然也皆躲沒影兒啦?你們這樣不行呀喂!一個個膽小、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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