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破舊、狹窄的柴房內(nèi)，有一道用石塊與長木板架起的長桌。

    一口黑陶大壇擺在桌臺中央，

    四周放著一盆盆散發(fā)著腥臭氣的內(nèi)臟，

    間有幾樣法器。

    柴房里的薪柴已經(jīng)被廣喻清理了出去，此時，他陪伴在康雄身畔，幫助康雄整理衣冠,        為其戴上一樣樣法器佩飾。

    廣喻戰(zhàn)戰(zhàn)兢兢，

    直覺康雄身上散溢著某種氣息，壓得他胸口發(fā)悶，根本喘不過氣來。

    而對于廣喻的笨手笨腳，

    康雄亦表現(xiàn)出了少有的耐心。

    待到廣喻幫自己系好最后一件法器——腰間的皮鼓以后，康雄點了點頭,        和藹地對廣喻說道：“可以了。”

    “是。”廣喻如蒙大赦，從蒲團(tuán)上起身,        依舊彎著腰向康雄說道,        “上師，我便在門外守候，

    防備有宵小之徒過來打攪您修行。

    若是佛子派人來查問，

    我在外面也可以幫您應(yīng)付一二。”

    聽著廣喻‘一心為自己著想’的言辭，康雄面上露出一抹笑意，他看著廣喻的眼睛，直將對方看得眼神躲閃，

    而后道：“不用了。

    樹倒猢猻散，

    現(xiàn)在不會再有人關(guān)注你我了。

    你留在我身邊就好。

    修行路漫漫,

    總要有個人陪伴。”

    上師的話，讓廣喻內(nèi)心油然生出一股寒意。

    他臉色僵硬，

    在康雄似笑非笑的目光下,        卻也只能勉強(qiáng)笑著，又跪坐在蒲團(tuán)上。

    康雄不再關(guān)注廣喻，

    他從懷中拿出了一部薄薄的書冊,

    手指在舌頭上沾點唾沫，

    把書冊翻到第五頁，

    用力壓了壓書冊的脊線,        便把攤開的書冊放到黑陶大壇前，自己正襟危坐，拿起旁邊的骨頭錘，敲打腰間皮鼓的同時，嘴里誦念著書頁上記錄的一串串密咒經(jīng)文。

    “枩哈喇嘛，殙埵喇……”

    腔調(diào)怪異、蒼涼陰沉的誦經(jīng)聲，伴隨著皮鼓的悶響，縈繞在這間柴房里。

    廣喻僵硬地跪坐在旁邊，

    不時抬眼看看遮住柴房窗洞的經(jīng)幔、角落里地面上的那道木門。

    他知道上師一直在以一種秘法修行，

    這種秘法能夠幫助上師更穩(wěn)固住自身系縛的厲詭，

    而且修持此種秘法，

    需要大量以活人的內(nèi)臟、血肉作為媒介。

    但關(guān)于修持此種秘法的各個細(xì)節(jié)，廣喻卻是一概不知——先前這些事情，都是由上師的役事僧專門負(fù)責(zé)。

    但如今，

    康雄的役事僧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此次還是廣喻第一次隨在上師旁邊，親眼觀察他修行秘法的種種步驟、儀軌。

    廣喻內(nèi)心沒有一點好奇心，

    只有難言的恐懼。

    ——專門為上師料理這秘法修行諸事的役事僧，已經(jīng)有三個被嚇瘋了。

    最后剩下的那個役事僧,        直接撂挑子跑了。

    就算明知道一旦出逃,        就大概率會被抓回來,        抓回來就一定會受到酷刑懲罰，那役事僧也要逃跑！

    可見，

    上師的秘法修行究竟有多恐怖！

    “咚……咚……”

    康雄敲打著腰間皮鼓，

    忽然站起了身，

    他有些胖大的身軀猛地一跳，跳過了長桌臺，到了前方的空地上。

    其渾身顫抖，

    僧袍上點綴的鈴鐺跟著叮當(dāng)亂響！

    整個人像是觸電般地痙攣著，嘴里仍吐出異常清晰，卻腔調(diào)怪異的音節(jié)：“餸喇嚩嗦咄哈，撻殙咄啰唆哈埵縮——”

    “叮鈴鈴鈴鈴——”

    陰沉怪異的音調(diào)，夾雜在鈴鐺的亂響中，

    又被鼓聲壓住。

    那些聲音變得越發(fā)含混，

    越發(fā)低沉，

    而后，在某個瞬間，康雄忽然高揚起頭，胖大的身軀搖晃抖動起來，兩只腳像是踩在了火堆上，

    不斷彈跳，

    他嘴里吐出的聲音，

    瞬息間完全變成了一個女人的音調(diào)，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