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時間停止了。賽維塔眼中的一切都變得極為緩慢，萬籟俱寂。幾乎令人精神崩潰的歡聲與哀嚎在轉(zhuǎn)瞬間止息，眼前的一切都定格在原位，仿佛在呼吸間被封裝進透明的琥珀中。 只有在胸腔中熊熊燃燒的自責與憤怒還提醒著賽維塔，他仍活著。 他不知為何會發(fā)生這種事，但艾麗塔就在他的面前，凝固在她的最后一刻。賽維塔對眼下正在發(fā)生的任何事都毫無頭緒：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是什么在毒害杰斯塔爾上的居民？艾麗塔，艾麗塔她—— “她沒救了。”一個聲音以他相當熟悉的譏嘲語調(diào)，殘忍地如此通告。 賽維塔機械地向著那聲音的來向轉(zhuǎn)頭。他的思維幾乎完全被怒火充斥，因此甚至沒有注意到，只有他依然能在這個萬事萬物都被停滯的時點里移動。他想咆哮，他想質(zhì)問，但所有的文句涌現(xiàn)在他的嘴邊時，本該化成的聲音卻又被他自己消去了。 他看見一個原本不存在于此處的龐然大物：一個阿斯塔特，一個午夜領(lǐng)主。他身披鐵騎式終結(jié)者裝甲，無疑是由諾斯特拉莫特有的精金礦熔鑄打造，明麗的閃電紋路在如深藍夜色般的鎧甲上流淌。除開軍團徽記與連隊標識之外，他的鎧甲上沒有更多的裝飾——既沒有午夜領(lǐng)主中常見的人皮骸骨，也沒有帝國更通行的榮譽勛章，但上面零碎的戰(zhàn)痕已經(jīng)說明了它以及它的穿戴者曾在戰(zhàn)場上立下諸多豐功偉績。 這不合理。 賽維塔迷惑地看著對方的連隊標識，一種更大的疑惑在他的內(nèi)心中孳長。只是，在他組織好語言，準備開口的那個瞬間之前，隨著變故突兀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那位阿斯塔特已經(jīng)摘下了自己的蝠翼頭盔。 然后，他在那頭盔下面看見了自己的臉。 “她沒救了。”那個摘下了頭盔的“賽維塔”如此重復，“‘未生者’在吞吃她的靈魂。不論是你還是我都沒法阻止這個過程，即便能，她也已經(jīng)因此而破碎。死亡即是她注定的命運，我們唯一能決定的是，她會怎么死。” 這個感覺太奇妙了：另一個自己就在自己的面前，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胡言亂語”。這就仿佛某一天在照鏡子的時候，鏡子里的虛像陡然間活過來了那樣荒謬。 因為這件事是如此荒謬，賽維塔的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順著對方所給出的情報向下追問，而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你是誰？或者說，你是什么？” 另一個賽維塔對如此無禮的質(zhì)問早有預料。他勾起自己被疤痕穿過的那一側(cè)嘴角，露出一個看上去絲毫不帶善意的微笑，開了口： “我就是你，但我又絕不是你；我存在，但我又不存在。”他用一種惱人的語氣慢吞吞地說，“我是一片虛構(gòu)出的記憶，一段假想中的故事，一個不會出現(xiàn)在過去、現(xiàn)在或未來任何一個時間點的切片。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不是人類，而是和那些‘未生者’有些相似——哎，我總算知道為什么那些智庫老愛用這種句式講話了。” 賽維塔臉上同時混雜著“不理解的茫然”與“被冒犯的怒火”的那種表情顯然很好地娛樂到了對方。 “說得明白點，我是一個只在虛構(gòu)模擬中存在的角色。”另一個賽維塔將時機拿捏得很恰當，卡在真正的賽維塔發(fā)火之前及時地解釋，但這在后者聽來依然顯得云山霧罩，“構(gòu)成我‘存在’（人格）的基底是康拉德·科茲對你的印象，賦予我‘故事’（意義）的則是藤丸立香。我想你們已經(jīng)見過了，不然我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 “……我不明白。” “沒必要想太清楚，這些事我自己也搞不懂。我姑且是把自己當做一段有思維的影像記錄，你也這么理解的話我是無所謂的——反正你就是我。” 這說了也跟沒說沒有什么區(qū)別，甚至于，對賽維塔來講，理順這一點之后更是又有山洪一樣多的問題涌現(xiàn)出來。他不好判斷自己聽到的信息到底是真是假，但只有一點，他們二人同根同源這一點，賽維塔覺得大概是可以相信的。 很難解釋，不過他確實通過第六感，或者直覺，或者什么其他的難以定義的感官上，確實地感受到了這一點。這就像站在鏡子前的人類花費少許的一段時間，便能自然而然地認知到其中映出的人影是自己的鏡像一樣。 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賽維塔心想。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相信你。”他如此開門見山，“如果我就是你，那為何你要在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呢？” “不是‘我出現(xiàn)在了伱的面前’，一段影像記錄是不會擁有那種想去哪就去哪的能力的。”另一個賽維塔回答，“是你心中劇烈的情感與渴望與我心中同樣的那些東西產(chǎn)生了共鳴，因此將我拉到了你的身邊。” 賽維塔皺起了眉：“但你甚至停滯了時間。” “我沒有停下時間，你覺得四周的一切都慢到幾乎停滯的原因，只是由于我們的談話正發(fā)生在你的腦子里。” 另一個賽維塔冷笑一聲：“作為帝皇生物煉金術(shù)的優(yōu)秀造物，阿斯塔特的思維速度有多快，你應(yīng)當很熟悉。”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