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6 忠直難存-《漢祚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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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群臣都行入堂中,各依品秩坐定。庾亮自苑中匆匆行來,待見到沈哲子坐在卞壸身邊的副席中,眉頭不禁又微微一鎖。
察覺到庾亮的一絲不滿,沈哲子心中也是無奈。他如今自然不再是以往那個行在人前都被人熟視無睹的小透明,但今天的待遇確實有點夸張,先是西陽王,現(xiàn)在又有卞壸,旁邊還有一個不時望過來的王導,倒頗讓他有受寵若驚之感。
國喪饗食,取義清簡,僅僅只是一些清淡飯食而已。嚎哭了一個多小時,這會兒也沒什么人會再有胃口,都是淺嘗輒止。但因饗食未完,于是便不乏人在席中低語交談。
卞壸只是飲了一點酪漿,吃了半張面餅,然后便放下碗筷轉(zhuǎn)望向身邊的沈哲子。沈哲子見狀,便也連忙正襟危坐,等待卞壸說話。
卞壸目露沉吟之色,似乎在組織語言,又過片刻才低語道:“春秋漸長,多有悲秋傷年之嘆,物是人非之感。悲極易傷,少年人應(yīng)有節(jié)制,不應(yīng)沉湎于此。”
聽到卞壸語調(diào)不乏善意勸導,沈哲子更覺有幾分意外。這卞壸是典型的僑人門戶,與他家素無交情往來,以前縱使見過幾面,也都是在莊重禮儀場合,彼此之間甚至連話都少說,沈哲子實在想不通對方這點善意由何而來。
見沈哲子謹然受教,卞壸驀地嘆息一聲,繼而眼中便流露出悲痛之色,低語道:“你家雖是南人,卻受大行皇帝恩重,禮遇之厚殊于旁人。感恩而奉節(jié)守義,這都是為臣者為人者該有的操守,不須我再多言,深念勿負。”
“陛下年幼而履極,要維持局面殊為不易。除了臺中勤勉輔弼,尚需外藩鼎力而助。”
講到這里,卞壸語調(diào)頓了一頓,繼而神色便有幾分凝重:“你為帝室貴戚,日后難免要有御前對應(yīng)機會。我今日逾禮導言,寧以直忠效國,勿以曲幸邀進。海鹽男亦是早慧而聰穎者,希望你能謹記。”
沈哲子聽到這里,才知卞壸召自己來的意思。原來此公也是瞧出自己先前那手段,擔心自己日后教壞了小皇帝。不過這卞壸倒也還顧及自己的感受,先言少年人不應(yīng)沉湎悲傷才言到此節(jié),可見也是在心內(nèi)權(quán)衡了良久。
“長者之教,小子銘記于懷,不敢有悖。”
沈哲子心里雖然有些不適意,但也知如此公脾性,肯這么委婉提醒自己已經(jīng)是難得。須知這卞壸脾氣涌上來,連王導、庾亮都不給面子。如今這么對自己,大概也是因為自己是大行皇帝青睞之人才有一絲婉轉(zhuǎn)。
但由這卞壸的態(tài)度,沈哲子也能覺出如今時局中這一類帝黨的勢弱。卞壸本身便有不低名望,其家也屬僑門舊姓,還不同于元帝時的劉隗、刁協(xié)越級幸進,他為帝黨乃是真正的操守節(jié)義,但是隨著前江州刺史應(yīng)詹的去世,大行皇帝又猝然離世,各家俱有懷抱,所謂的帝黨已是零落殆盡。
其實在如今的時局下,縱有心向皇權(quán)者,根本也難言為黨。主要還是大行皇帝憑著自己的手段和個人魅力,以及摧毀王氏之逆的功業(yè),才在身邊聚集起這么一些為皇權(quán)張目之人。但隨著大行皇帝久困苑中,如今更是英年早逝,這些人便也大多改換了想法,如卞壸這種仍能堅持己見的已是少之又少。
大概此公心內(nèi)對時局也不乏灰心之感,因而對自己言更多是以大行皇帝的恩義相結(jié),而非他自己那一套忠君節(jié)義。主張不合時宜,縱有堅持,亦是徒勞。
饗食完畢,群臣各歸臺中官署,沈哲子在宮門外尋到了早在這里等他的庾懌,一同行往臺城。途中不乏人上前禮問寒暄,雖然尚未入仕,但沈哲子在臺城已經(jīng)算是略具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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