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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如此！稚恭你怎么會作此想？”

    庾冰聞言后當即便開口否定，繼而不乏狐疑的望著庾翼道：“貉兒最具蠱惑之能，你是不是被他什么詐詞誘導(dǎo)？”

    “我又不是黃口小兒，哪會如此輕易受人迷惑。只是今次一行，三兄與我傾談良久，我也因此感懷頗深。”

    庾翼嘆息說道：“如今各方邊事都有創(chuàng)進，世道也是日重功勛。沈維周何以如此驕狂傲慢？還不是因為他殊功屢創(chuàng)，中興以來無有比肩之選。我久久虛任于內(nèi)，今次為后輩所笑，也實在是自取其辱。”

    “稚恭你這么想實在大謬，阿雛他又懂什么！”

    庾冰聞言更是情急，甚至直呼庾條小字，言中不乏忿忿：“他本就不是什么良才，生性浮躁有無明知，早年便被貉兒蠱惑索財于眾，敗我家門舊聲。如今在淮南也不過操持商賈俗事，長與傖夫走卒為伴，聽受幾句吹捧，便道自己已經(jīng)得于顯用，其實不過貉子倉下小吏罷了。”

    “那沈氏素來狡詐狂悖，本無余者可夸。就連沈維周自己，都不得不投入武用，才能勉強攪動世道，不讓其家粗鄙現(xiàn)于人前。我家卻并無此困，子弟俱都生于雅室，受于賢教，不必獨顯一用，自能更加從容。更何況貉兒于邊事已是高聳，你再去追趕，不正是以短擊長，虛耗才具？”

    庾冰是打心底里不愿讓庾翼離開歷陽，否則他在都中將更受孤立排擠。本來二兄冒進荊州便被時人視作妄行，更加抵觸他家兄弟在臺中上進，眼下他與庾翼還能相近呼應(yīng)關(guān)照，一旦庾翼離開了，他可能馬上就要被趕出臺城。

    聽到庾冰這么說，庾翼便又沉默下來。他之所以這么想，一來是因為的確素來便有戍邊壯志，二來也是因為淮南此行眼見沈維周威令至斯而大受觸動，繼而便對自己產(chǎn)生了深深的自疑。

    但庾冰說的也不錯，如今在武事方面，沈哲子早已經(jīng)壯大成一座繞不過的高山，尤其今年中原大捷、收復(fù)河洛，直接將勢大一時的羯趙打成半殘。時流若想獵功，首選自然是沈氏所鎮(zhèn)的淮南。

    而荊州那里，二兄庾懌也的確只是勉力維持，各方派系互有爭執(zhí)，庾翼若是去了，也未必就能即刻得到重用，說不定轉(zhuǎn)頭又要投入長達數(shù)年的糾纏。

    如果這么算起來，他留鎮(zhèn)歷陽，反而還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最起碼凡事還能自作主張，不為人后。

    “其實你也不必因此頹志，而且今次一行無功也未必就是壞事。經(jīng)此之后，貉子狂悖姿態(tài)已經(jīng)畢露無遺，眼下不過勢氣正盛，臺輔諸位即便憤懣，也只能暫作相忍。但是兵無長勝，他也絕無可能常持此態(tài)，一旦用事挫敗，則必受時議攻訐。屆時還怕沒有機會？”

    庾冰又微笑著安慰說道，希望庾翼也能暫作隱忍。

    說話間，車駕已經(jīng)抵達了臺城，早有各府掾?qū)僭谶@里等候，待到兩人落車，便紛紛上前施禮恭迎。

    這些迎來送往的禮節(jié)，原本庾翼并不太在意。可是這一次看到眾人那想問而又不敢問的糾結(jié)神情，他卻忍不住的想，這些人如此恭敬，究竟是因為他自己本身，還是因為他此行所帶著的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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