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9 羯主遇刺-《漢祚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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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不知內情,聞言后已是笑逐顏開,繼而又恨恨道:“苑中那些賤人妖孽只道我母子永無翻身之日,哼,她們又怎知我久執內廷,又怎么會不給我兒積攢情誼助力!待我兒得于重用,主上召我歸苑之日不遠,屆時我自將過往這些冷眼加倍返還!”
有了期望之后,鄭氏情緒更好,又拉著石遵向他介紹自覺得能夠幫得上兒子的國中權貴。然而她卻不知,自己所自以為積攢下的人脈,石遵大半都已經嘗試接觸過,除了像王鸞一樣拒見的之外,剩下的也都態度曖昧,少有人肯于表態支持石遵。甚至有的人選早已經不在人世,或是被晉軍擒殺,或是被主上誅殺。
好不容易應付過鄭氏,石遵才又退出來,詢問宮人道:“石閔有沒有歸苑求見?”
相對于母親交代給他那些根本就不可靠的人脈,石遵更相信他自己所網絡經營的人才助力。只可惜他所扶植的石閔早前落敗于廣宗,不獨將此前所積累的力量一戰輸盡,歸國之后更是險些被論罪收斬。
石遵幾乎耗盡了過往積攢所有舊情,才算是將石閔保了下來。當然這也是因為在權貴云集的信都,他與石閔不過兩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沒有多少人會耗費精力務求要將他們置于死地,這才有了周旋的空間。
到了傍晚時分,石閔才入苑求見。跟早前在廣平壓制得數萬晉軍寸步難行時的意氣風發不同,石閔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得很,甚至臉上都生出了望去頗為猙獰的凍瘡。
廣宗落敗后,石閔幾乎僅以身逃。雖然在戰略上而言,他將廣平晉軍阻攔兩個多月的時間,對于整個戰局的維持都有不小的意義,就算最后還是落敗也并非戰之罪,實在是與晉軍之間存在著絕對的實力差距,換了任何人在他那種情況下都不敢放言能夠爭勝。
但敗了就是敗了,而且負責廣平戰事的乃是羯將朱保,石閔從襄國出走,既得罪了麻秋,又遭到朱保的抵制并傳信國中彈劾他越俎代庖。因是歸國之后,石閔便被收監,如果沒有石遵的奔走營救,此刻只怕早已經成了一具尸體。
這也讓石閔更加認清楚事實,無論他在戰場上曾經有怎樣優異的表現,國中無人、麾下無軍便是待宰的羔羊,所謂的后起之秀在那些真正手握實權的大人物看來,不過只是一個可殺可不殺的雜魚而已。
如今的石閔免于牢獄之災后,暫時記名于外六軍中的游擊軍下,所謂的外六軍只是形同虛設,各軍將主只信任自己的部曲私兵,至于其他將校之類,基本也只是放養姿態,既不撥給錢糧械用,也沒有什么作戰計劃的安排。
因是過去這段時間里,石閔不過是掛著游擊軍的旗號,于信都遠郊掠奪生口、物資,以求能夠重新恢復實力。類似他這樣的將領還有很多,各軍將主都在牽掛著不久之后的新年大典,對此也根本就無心過問并管束,甚至于那些同樣寇掠民眾的羯軍中,就有這些將主們的人馬。
石閔入此,同時送來兩大箱的金銅器物,這些財貨并非養軍物資,在眼下的信都周邊也很難變賣交易,因是只能送到石遵這里用作賄獻活動。
見到石遵之后,石閔便不乏焦慮的問道:“殿下可曾見到張豺?這狗賊犯下如此大罪,想要遮掩下來,總要讓他付出足夠代價!”
石閔所屬的游擊軍正駐守在信都城外西境,他也是在野中劫掠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張豺竟然膽大至斯,敢于截留襄國軍情蒙蔽主上。雖然這件事不乏旁人參與配合,但基本上也只局限在上層權貴的小范圍之中。
得此情報之后,石閔心驚之余,也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連忙回報給石遵。希望石遵能夠籍此握住張豺的罪證把柄,要挾對方給予他們提供一些幫助。
“狗賊有恃無恐,我根本沒有機會與他談起此事。觀其姿態如此,只怕言破之后也難迫其就范?。 ?
想到此前與張豺見面時的情景,石遵又不免憤懣于懷,恨恨道。
石閔聞言后臉上便泛起兇光:“襄國失守,數萬大軍生死不知,更兼麻秋乃主上倚重肱骨,俱被這個狗賊遮蔽在外,如此大罪,他還敢強硬?如今我也收聚千數卒力,不如直沖其軍擒下他家罪卒爪牙,握此實證后直奏主上,到時看這狗賊要如何收場!”
“不可!”
聽到石閔這么,石遵想也不想便擺手拒絕,更覺石閔此人雖然勇壯可嘉,但是講到權謀則實在想得太簡單。張豺既然敢犯下如此罪過,自然有其底氣,且不論背后還有沒有同盟,單單張豺自己便不是他們兩人能夠挑戰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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