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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八點，趙家就開始上人了，王強(qiáng)一家四口、林祥順一家三口、解家三口和老太太都來了。

    老太太帶著孩子們在屋看電視，女人們幫趙有財打下手，他們準(zhǔn)備中午的宴席。

    趙軍、周建軍、王強(qiáng)、解臣、林祥順帶著工具出家門，他們準(zhǔn)備去東大溝起網(wǎng)、捕魚。王美蘭也跟著上了車，在經(jīng)過劉家時，解臣把車停下，王美蘭下車站在劉家院門外喊道：「劉老師！劉嫂！」

    把這個舞臺交給王美蘭，解臣啟動汽車往屯外而去。

    五人到東大溝上，上禮拜天下網(wǎng)時，特意在網(wǎng)一端立了根長木棍，木棍一半露在冰面上，準(zhǔn)確地五人指引了方位。

    趙軍五人從車上往下搬桶、盆、喂得羅，解臣則拿著油鋸破冰。

    油鋸作業(yè)聲響中，冰屑四處迸濺，解臣破開四方形的冰塊，其他人拿著鐵釬、撬棍、鉤子上前，將冰塊從河中取出。

    他們先起那地籠，整整一周沒來起，地籠里鉆了不少魚。四個人合力從水中往出拽那地籠都費勁，一百二三十斤的小魚「嘩嘩」地倒在大盆里。

    五人把大盆抬上車后，林祥順開車要把小魚、蛤蟆之類的先送回家。

    「二哥！」在林祥順臨走前，趙軍叮囑他道：「跟我二嫂她們說，有那死的，都挑出來放一堆兒。」

    「妥嘞。」林祥順答應(yīng)一聲，開車就走。

    這邊四人開始起網(wǎng)，隨著兩條鯽魚、一條鯉魚上岸，第四條魚就看得大伙直皺眉。

    這條魚隨網(wǎng)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不知道在水里死了幾天，那魚泡的魚鱗都無了光澤，從頭到尾通體發(fā)白，魚腹微微鼓起。

    這粘網(wǎng)一星期沒起，有些魚掛在上面時間長了就死。死后泡的時間長了，就是這魚現(xiàn)在的樣子，用東北話講，這叫泡浮（fu）囊了。

    「小臣啊。」王強(qiáng)對那從網(wǎng)上往下摘魚的解臣說：「給它摘下來扔一邊，等完事兒了給這死魚都推水里。」

    王強(qiáng)這么說，是叫死魚歸水，化作營養(yǎng)滋養(yǎng)河內(nèi)水族。

    「別的，別的。」但趙軍卻攔道：「別扔，一會兒還有死魚，就都給它使那大網(wǎng)兜裝上，完了留著我有用。」

    王強(qiáng)、解臣、周建軍聞言都看向趙軍，王強(qiáng)更是詫異地問道：「這有啥用啊，大外甥？」

    「老舅！」趙軍從旁邊扯過一個空的大網(wǎng)兜，戴著手套把那泡得不像樣的鯉魚撿起，隨手丟進(jìn)網(wǎng)兜里后，趙軍才對王強(qiáng)說道：「昨晚上咱回來前兒，你不也聽我張叔說了嘛？三棵樹那兒有幫野豬，我尋思咱明天整它們?nèi)ァ！?

    「啊，去唄。」趙軍隨口一句話就轉(zhuǎn)移了王強(qiáng)的注意力，王強(qiáng)先是應(yīng)了一句，隨即笑道：「你爸剛才還給我說呢，后天他要領(lǐng)狗上山，讓我跟他去。」

    「嗯？」趙軍聽得一愣，問道：「他啥前兒跟你說的？」

    被趙軍這么一問，王強(qiáng)笑了。王強(qiáng)一笑，趙軍就知道趙有財是偷摸跟王強(qiáng)說的。

    「那前兒說的。」王強(qiáng)含糊地回應(yīng)了一下，緊接著對趙軍說：「軍吶，要么咱等一天呢，等等你爸，完了咱一堆兒去。」

    聽王強(qiáng)此言，趙軍咔吧下眼睛，道：「這么的，老舅。明天咱也不領(lǐng)狗，咱就上山看看那山場啥的，三棵樹往西是大甸子，那都老塔頭墩子，不咋好整啊。」

    「是啊！」聽趙軍這么說，王強(qiáng)點頭附和道：「那咱明天去看看，完了后天等你爸一起去唄？」

    問完這么句，王強(qiáng)緊接著又補(bǔ)充道：「要不他該不樂意了。」

    「呵呵。」趙軍聞言一笑，道：「行！」

    就在四人一邊起網(wǎng)，一邊嘮嗑時，陳大賴、鄭廣軍、鄭廣財三人正背槍、挎包在雪地中跋涉。

    「看著沒有？」突然，陳大賴抬手指著前頭崗尖上三棵禿枝樹，對兩個小舅子說道：「那仨老榆樹在我們這兒叫三棵樹，這山是皆伐，但也不知道為啥，那三棵樹一直沒動。咱昨天是擱東邊上來看著那幫豬的，咱今天走的是北坡。」

    說這番話時，陳大賴的手始終沒放下，他既是在給兩個小舅子指示方位，也是在給他們講打圍的經(jīng)驗道：「那邊是南陽坡，那幫豬啊，我估計都擱山二肋那兒趴窩呢。午后起窩了，它們下溝塘子拱莝草，或者上對面崗子。北頭是棹樹崗，它們過去就拱橡子吃。」

    鄭廣軍、鄭廣財兩兄弟連連點頭，把他們姐夫的話記在心里。

    三人繼續(xù)向上攀登，他們上山這一路雪沒有多深，山道上一道道蹄枷印都將雪趟平了。顯然是之前有一大幫野豬經(jīng)過，才能造成這樣的效果。

    陳大賴三人穿過那三棵樹，翻過此山頭，陳大賴端槍在前，鄭廣軍、鄭廣財落后七八米左右，三人高抬腳、輕落步，盡量不發(fā)出聲響。

    山二肋處，有片松樹林，林子里的雪地就跟被犁過一樣。

    林子里，棵棵松樹下，一頭頭野豬橫七豎八地休息著。

    這片松樹林有多大，野豬就排出多遠(yuǎn)。

    冬天的野豬群，每到一個地方，一般都會停留一周左右。

    三天前，這幫野豬在這片松樹林里拱地翻松子吃。

    拱完松子，野豬們下山到溝塘子里拱莝草。正如陳大賴所說，等它們拱完莝草，還要去對面山上拱橡子吃。

    可不管是拱莝草，還是拱橡子，在放食結(jié)束后，野豬們都要回到這片林子里過夜。

    因為這面是陽坡，白天溫度比背陰坡高好幾度，而且能避冬天的西北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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