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悲憤-《漢魏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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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夫人盛譽?!?
“你筆法功底確實不錯,然中氣不足,所行章草十分潦草,往后閑暇時,你自可來寓所尋我,我愿親授你書法之事?!?
原來蔡琰也是把我寫的簡體行楷當成了章草。
我喜不自勝,按捺住激動的心,笑著又作一揖,打趣道:“若得阿姊教我隸書,假以時日,女中書圣何憂?”
蔡琰不答,仍舊平靜俯瞰坡下風景,在她鬢角清晰可見的魚尾紋里,我讀懂了太多故事。林木蕭蕭,寂寞聲聲嘆。
只聽她深情地復吟起那日我所引用的李清照的《漁家傲》:
“驀然回神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謾有驚人句。九萬里風鵬正舉,蓬舟吹取三山去……這七言,寫的真好啊。”
見此情狀,我頗為動容。
同是中原人,蔡琰定然也聽過蓬萊神仙事,不知她是否也曾向往那仙術可使人忘憂?少年無憂,青年喪夫失父,自董亂來,多經(jīng)流離之悲,多見瘡痍之地,十二年胡地颯風,歸來舊人皆已不復當年模樣。倘若我是她,又能做到怎樣冷靜?
“神仙本虛無,世道雖無常,然人終須活在當下,阿姊,至少,你終于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鄉(xiāng),本該高興才是啊。況生有涯而學無涯,書庫之典籍、江上之清風,山間之明月,這些都是阿姊余生無窮之寶藏。文章千古事,阿姊所作《悲憤》,崔纓相信,定當名傳后世,為史書添上濃墨一筆?!?
“無窮之寶藏?”
“嗯!”我抿嘴微笑,“蔡中郎不單是崔纓敬慕之人,更是名滿天下的文章大家,其所著典籍,所藏經(jīng)書,散佚頗多,阿姊何不承父遺業(yè),重修文史,效班姬續(xù)書之懿行?”
蔡琰頷首笑了,顯然她對我產(chǎn)生了興趣。于是輕描淡寫中,她忽而話鋒一轉:“那日建章臺上,你最后念的一句詩,是哪本書上覓得的?”
“最后一句?”我細細想了想,才想起是李白《將進酒》那名句。
我心跳加速,努力使自己平靜:“回阿姊的話,那句乃是樂府民謠,相傳,是一名任氣游俠的劍客所作,崔纓幼時流離各州郡,聽坊間常有傳唱?!?
“劍客?”蔡琰欲言又止,“已經(jīng)入了樂府了么?”
我心中緊張,然我確是不曾騙她的,《將進酒》本就是樂府舊題,李白也確實曾為佩劍云游四方的俠客。
蔡琰黯然神傷,踱步至陂崖邊,遠眺全鄴風景,我則心虛地拉著馬韁,捋了捋綠影的鬃毛,試圖蒙混過關。
“我曾有個待我極好的兄弟,雖非同胞,勝似至親。他年輕時,也是個任氣游俠的劍客。二十年前,他說贈我一句詩,只告知我一人,便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他亦曾如你今日一般,勉勵我文學之事?!?
我驚詫不已,想來早在唐前數(shù)百年,蔡氏族中,竟已有似李白那般自信豪邁的人物了么?那究竟是漢樂府先錄此辭,還是李白先有此辭呢?我一時有些凌亂。
“原來是阿姊你的家人……那他如今也跟董都尉一樣,在司空轄地任職嗎?”
“不,他已經(jīng)不在了。”蔡琰冰冷冷的一句話,讓我不由得心驚。
“不在……了?”
“他原是弘農人氏,家父于他有救命之恩。興平年間,卻是他對于那場劫難袖手旁觀。”
我知道她所說的“劫難”是什么。
十二年前,正是興平元年,楊奉護駕東歸,漢廷眾臣親屬皆跟隨,李傕郭汜二人追擊在后,胡羌遂趁亂來犯,一代才女蔡琰,正是在那場劫難中被擄,最后輾轉落入匈奴人之手。
“我從胡地歸來,便知道他不在了。聽說是犯了事,被腰斬于市?!?
不知為何,我聞此言,冒了一身冷汗。
原來蔡文姬曾有這樣一段被親友拋棄的經(jīng)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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