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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甚微有些錯愕地朝著高臺上的祝先生看了過去，她倒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從說書人口說聽到“長明”這個劍名。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祝先生微微地頷了頷首。

    她沖著茶博士招了招手，“來一盤杏仁糕，要配甜甜的紅棗茶，多放些糖，我不怕膩。”

    茶博士應(yīng)聲退去，那邊祝先生再次拍了案，繼續(xù)說了“第一克人”。

    “這上克父母，中克夫妻，下克子女，說來道去，所克之人屈指可數(shù)，不算稀奇。”

    “今兒我們說的這位，他連定了三門親事，克光了三門妻族……旁人刑克靠的乃是天命，我們要說的韓小衙內(nèi)他不靠天不靠地靠的是御史的一嘴之力！”

    “要說這韓小衙內(nèi)，便先從名動京師的“臭茅石”關(guān)正清關(guān)御史說起……”

    “關(guān)御史勾欄瓦舍點(diǎn)名冊，罵盡朝中貪花人，一戰(zhàn)成就鐵骨名。韓小衙內(nèi)尊師重道，身為關(guān)正清的關(guān)門弟子，自然是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

    劇烈的咳嗽聲在身后響起，顧甚微有些不悅地回過頭去，只見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捂著嘴，臉漲得通紅，幾乎要憋出眼淚來。

    在他的身前，坐著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小郎君，他手中拿著筷子，正要將一塊桂花糕往嘴里送。

    那桂花糕上頭，新灑了一層白糖，看上去甜得齁。

    見顧甚微回頭，那郎君將糕點(diǎn)放回了碟子去，不好意思地沖著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抱歉，家人無矩，驚擾了小娘子。不過事出有因，畢竟我就是那說書人口中的連克三族的韓小衙內(nèi)，他聽著有些害怕。”

    他神情自若，臉比蘇堤都厚，仿佛壓根兒說的不是自己。

    顧甚微知曉說書人說的“連克三族”之事。

    韓時宴出身豪族，母親是官家一母同胞的親妹妹，這出生便是躺著諸事不干，那也有封侯拜相之日。

    可這人卻是反其道而行之，自幼寒窗苦讀，拜了關(guān)正清為師，一心要做撞柱而亡的耿直之臣。

    中了進(jìn)士之后，直接進(jìn)了御史臺，上參皇族，下奏小民，便是那城門口的狗撒了一泡尿，他都要訓(xùn)誡幾分，名列汴京城中討厭鬼榜首。

    眼瞅著他貓憎狗嫌的，公主便給他說了一門親事，不料一個月之后，那家人便因為貪腐直接下了獄……緊接著便是第二家，第三家……

    這事兒已經(jīng)成了汴京城中一大奇聞，她之前遠(yuǎn)在蘇州，都有所耳聞。

    顧甚微挑了挑眉，想了想禮尚往來道，“區(qū)區(qū)小事，韓御史不必放在心上。說書人說我的劍兇的時候，我也想咳嗽，不過舍不得臟了加了糖的紅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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