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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降臨的同一刻,浦思青蘭已經(jīng)迅速戴上夜視儀,對著青柳彬光的方向舉起槍。
整套動作極快,沒有絲毫遲疑。
就像一臺被精心打磨過的殺人機器。
……
浦思青蘭今年二十七歲。
她第一次殺人,是在十二年前。
那年她還沒離開美國滿世界追尋羅曼諾夫王朝的寶物,當時的她還在一個殺手組織的訓練營,在確定她射擊天賦不錯后,教官把她帶到一個貧民窟邊緣地帶。
他給她一把真槍,示意她看街道對面。
“這節(jié)課很重要。”教官輕描淡寫地說,“我來教你如何殺人,這些人就是你今天的訓練道具。”
浦思青蘭一怔。
她看得出那些人是流浪漢,他們身邊堆著破舊衣物、被褥和包囊,一些可以拿去賣錢的廢品被他們小心放在靠墻的那面,以免被人突然拿走。
他們是社會邊緣人員,哪怕失蹤,哪怕被殺,也不會引起別人關注,不會上新聞,更不會引來警察追查……的確是很好的“教學用品”。
可此時的“學生”浦思青蘭只是呆呆看著他們,她握著槍的手變得僵硬,臉上更是浮現(xiàn)出一絲惶恐和迷茫。
她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從她踏入訓練營起,她就知道自己遲早會走到這一步。
……可是,當她真的拿起槍,要對準一群活生生的人時,她還是遲疑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下不了手。
教官注意到她舉著槍卻一直沒扣下扳機,朝她看了過來。
這位教官看外貌在三十出頭,身形瘦弱,身體似乎不怎么好。但他在訓練營地位特殊,那些平時對他們頤指氣使的人,看到他總是恭恭敬敬的。
所以浦思青蘭不敢對他不敬,她對他的畏懼,甚至比那些性格殘暴的家伙還深。
她和他對視著,她看到在上方月光的照耀下,那雙眼睛猶如兩塊最好的祖母綠寶石,他對她說:“你在猶豫什么?”
浦思青蘭點了下頭,她的手指伸向扳機,仍帶著一絲顫抖。
看到她的動作,教官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很輕,在這個遠處有嘈雜聲的黑夜里幾不可聞,但就待在他身邊的浦思青蘭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她仿佛感覺到有條毒蛇沿著她的皮膚上爬,伸出的蛇信正緩緩舔過她內心最后一塊柔軟的地方。
“你是在可憐那些人吧?”他問道。
浦思青蘭一怔,下意識要否定,卻看到教官臉上再次露出笑容。
“他們的確可憐。”
他看向他們,輕聲說道。
“流浪者不全是自甘墮落的人,有些是自己國家一團亂,有些是原本努力生活的中產(chǎn)和工薪階層,因生病導致破產(chǎn);有些是退役的,本就被戰(zhàn)場傷病折磨,國家又沒有給予幫助……他們只是一群想從泥潭里爬出來、或是掙扎著只求別掉下更深處的普通人……”
他聲音輕飄飄的,浦思青蘭甚至從他的聲音里,聽到一絲溫柔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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