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你消消火,別生那兩個臭男人的氣了。”頗倒了一杯茶,放在墨跟前。
“頗,謝謝你。一直這么聽姨媽的話。”墨眼框濕潤了,“你一直知道,你父親對我有執念,我是拆散了你們家庭的人。你還肯對我這么好,幫我攔住殷池,我除了三生有幸,也不知道如何表達對你的感激?!?br>
“姨媽,你快別說了。這是我父親犯下的錯,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頗想起當初年幼的他發現墨偷偷回到巖空看母親的畫面,心里一酸,“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地空這么好玩?!?br>
“頗,你是姨媽見過心性最單純的人。但姨媽不能讓倫司失去他的愛人,所以必須送他和殷池再去巖空,請你不要怪罪姨媽?!?br>
“哎呀就這點小事,你干嘛這樣,肉麻死了。”頗一想到那兩個討厭鬼又要到巖空去,確實很煩,“但是他們怎么知道在巖空就能找到那個綠空人,他的行蹤我們都不知道?!?br>
“是不知道。恩熙的思維靈活,行蹤不定,但我想,他不會不顧自己的女兒耵香。他們只要找到耵香,就不愁找不到恩熙了。”墨堅定地說,“地空這邊,有關他的蹤跡,我也會仔細排查。到時候,就靠你來給倫司他們傳話了?!?br>
“嗯!”頗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在他眼里,親人的感受勝過任何國仇家恨,只要他愛的人安好,他可以做一切事情。
隨后,墨打開房門,不做任何寒暄地將門口二人送到了巖空。
巖空賭場,畫室。
睿安睜開眼,再次見到了威脅她的黑衣人,但更吸引她的,是映入她眼簾的一幅幅畫作。那些畫的筆觸自由而清晰,豐富而不混亂,構建出的空間是域城第一層宮殿的樣子,卻代表不了作家本人。這是一幅幅諷刺的畫作,在每一個墻角的描繪中,都在筆畫的痕跡里透露著一股不屑的意味。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這些手稿,睿安差點以為,第一層的宮殿是某個極度順從的畫師構建成的。
“我想與你合作?!鳖0矊谝氯寺冻鰦趁牡奈⑿?,即便那劇毒已經讓她渾身發疼。
“呵呵。”黑衣人笑著說,“明天就毒發身亡了,還想著合作。”
“在有限的時間里,為一處荒蕪的景致增添色彩與趣味,我樂意為之?!鳖0箔h顧了四周破敗的景象,拿起一旁的紙和筆,一邊認真起草著,一邊隨意地說道,“不如就從這里開始。”
黑衣人看著眼前人手中誕生出的凌厲線條,它們粗細分明,沒有多余的修補和粉飾,很快,一副干凈而清爽的草圖便呈現在了他面前。它的大小尺寸與現在的畫房一致,而氛圍感卻因為空間的塑造大相徑庭:凌亂骯臟的畫室變得整潔如新,在故意的留白中,仿佛是有陽光照耀了進來,畫架有次序又富變化地排列在房內,最惹人矚目的卻不是畫架,而是那個在畫架前徘徊沉思的人。
“墨的兒媳婦,確實有兩下子?!焙谝氯四钸兜健皟合眿D”的時候,語氣越發地冰冷,“我聽說你是里安的人,曾經在蟲谷排行榜進過前五名?!?br>
“陳年往事?!鳖0不貞浧疬^去便眉頭緊皺,而后繼續面露兇狠地說道,“如果不與我合作,就別打擾我?!?br>
黑衣人握住了睿安的手,說:“你也是綠空人,為何現在淪落到喜愛這些廢品的地步?”
睿安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掙脫來黑衣人的束縛,用平淡無奇的語氣回答:“不用你管。你等的那個人,一定會來。而我,從不曾淪落?!?br>
“是嗎?”黑衣人打趣地問,“當年里安已經背叛了綠空,而你跟隨著他,在那落后的地空定居,以什么建筑師的名義討著生活。我覺得,不如你今天就投靠巖空,為我培養精兵強將,以后巖空的土地,你想怎樣規劃就怎樣規劃,巖空的空間,你想如何塑造便如何塑造。這樣的條件,你可還滿意?”
聽完黑衣人的話,睿安思索良久后,不緊不慢地說:“你不是畫的作者,你是其他人?!?br>
黑衣人聽后在驚異之余,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回答。為何這個古怪的女人,會這樣快發現他的身份?
“我答應你。”睿安說道,“只要我還能創作,我便答應你所需要的任何事。”
黑衣人在此刻得意地笑了起來,原來蠢人都一副德行。恩熙,漾,還有如今的睿安,都被那些虛無縹緲的理想禁錮,忽略了人賴以生存最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