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狐疑的看了扶蘇等人幾眼,沉吟道:“你們不是丞相府下勘錄史料的嗎?為何要問地方的事?” 扶蘇面色如常,緩緩道:“大秦立國已有九年,新政推行也有數年了,朝廷卻也想知曉新政下,底層民眾的生活情況,我等雖主要負責勘錄史料,其實也有暗訪地方實情的職能。” “哦?”翟尤目光閃爍。 嵇恒看了扶蘇一眼,猜到了扶蘇的想法,補了一句道:“這是長公子的授意。” 聞言。 扶蘇面色一滯。 公子高等人則面色微異。 他們看了翟尤一眼,又看了看扶蘇,忍不住垂下頭,避免讓自己露出異樣。 “長公子?”翟尤心中一驚,不疑有他,感嘆道:“長公子果真是心懷仁義,體諒天下黔首。” “既是長公子想知道,我翟尤又豈敢不說?” “我對其他地方不知道,但秦亭的黔首過的如何,我還是知曉一二的。” “苦!” “苦?” 翟尤點頭道:“就是苦。” “非是一方面的苦,而是各方面的苦。” “各位上吏沿路走來,也當看到了一些,田地間男丁稀少,基本都是老弱婦孺在耕種,我若非有個好家世,父曾是鄉嗇夫,或許跟其他黔首無二樣,就算如此,這幾年也沒少服徭役,只是時間相對會短一些。” “秦亭人口不算太多,只有四百來戶,但整個亭里,青壯男丁卻不足百人。” “這實在是令人觸目驚心。” 翟尤長長嘆氣一聲。 扶蘇也默然。 胡亥凝聲道:“真有這么苦?” 翟尤冷冷的看了胡亥一眼,冷聲道:“我豈會在這上面說假?” “亭里各戶的男丁,被征發出去兩至三年了,根本不知歸期,朝廷口賦還年年增加,農耕、秋收、織布等都壓在老弱婦孺身上,這幾年得虧一直風調雨順,若是遇到旱災,暴風雨,澇災,蝗災等,地方不知會死多少人。” “也得虧長公子仁厚,管了一下鹽鐵,讓鹽鐵價格降了一點,不然地方的怨念只會更大。” “但黔首獲益的其實也不大。” “壓在地方黔首身上的缺青壯、高口賦這些問題,并沒有得到實質解決。” 翟尤頓了一下,也是大著膽子道:“周因失宗周而衰,秦若失秦人之心,恐也會重蹈覆轍。” “我知道此話不當,但身為嬴姓后人,卻也不愿大秦覆滅。” “唉。” 翟尤再度長嘆一聲。 “多謝先生相告。”扶蘇誠懇的一拱手道:“我定會將此話轉告給長公子,大秦這些年的確有些用民過甚,但朝廷眼下已有所察覺,在后續一段時間,朝廷會逐漸做出改變。” 翟尤道:“希望如此吧。” 扶蘇又問了翟尤幾句,翟尤也如數回答了。 而后翟尤離開了。 扶蘇望著翟尤離去的聲音,沉重的嘆息一聲,室內其他幾位公子也人人默然,一股沉重壓抑的情緒,籠罩了這個亭長室。 扶蘇站起身,沉聲道:“翟尤所說,恐還有收斂。” “地方的情況只怕更為嚴峻。” “大秦眼下已沒有退路,就算陛下想停下,恐也難以調頭,我分明知曉這么多,卻是沒有任何施為。” 扶蘇轉悠著。 室內沒有一個人說話。 不多時。 時岳進來了。 嵇恒淡淡道:“時亭長,秦亭相關的史料已補正,等會我等便會離開,多謝時亭長招待。” 時岳豪氣道:“都是分內之事。” “諸位上吏不嫌棄就行。” 嵇恒笑了笑,突然道:“時亭長卻是管理有方,一直屈居亭長之位,實在是有些屈才了,等這次回咸陽,我等定向朝廷舉薦時亭長,到時時亭長或許還能得一些擢升,不過我等人輕言微,恐對時亭長的幫助有限。” “但一定會盡力而為。” 時岳臉色微異,沉吟片刻,苦笑道:“多謝上吏抬愛,不過我時岳就一微末小吏,實在不敢勞煩上吏為我請功,也實在無功可請,而且我自小就在秦亭,早已習慣待在這里,換個地方,恐還有些不自在。”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