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謝我什么?我剛說的都是實話。坦白講,你娘以前害我娘流了孩子,我做不到對你們心平氣和。但我是個大夫,本能便是救死扶傷。況且禍不及子女,我跟你們無仇無怨。若非擔心賀家喪心病狂遷怒到村里人,我也不會替你們出這個頭。陳家想鬧,可以,但不能在我家的地盤上。今天你們要住在自己家里,他們便是鬧翻了天,我也不會多問一句。” 季菀語氣平靜,沒絲毫起伏,只是在敘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罷了。 王春花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外面又有了動靜,這回是陳家人自己起了內斗。柵欄關上了,院子里又有人守著,季家的丫鬟仆從盯得緊,陳家人想走也走不了。僵持了半晌,陳老大就受不了了,嫌丟人,嚷嚷著讓丁氏掏錢。 丁氏不樂意,說身上沒帶錢。田氏跟婆母統一戰線,死活不掏錢。 周圍的人看笑話,陳大爺父子三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低聲斥責丁氏,丁氏立馬抹著眼淚道:“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哪來的錢?周氏那個狐媚子,有錢了架子也跟著漲起來了,教得女兒目無尊長,成心要逼死咱們一家子。將近一兩銀子,我哪里拿的出來?不如讓我去死了算了…” 又是尋死覓活。 除了這一招,丁氏還會用其他手段嗎? 季菀嘲諷的笑,王春花也滿眼譏誚。 “四妹,你去告訴姥姥,但凡是真正想死的人,都不會大張旗鼓的在人群堆里說出來。不聲不響的就死了,倒也干凈,省得給別人添麻煩。” 王春嬌便去了,就站在門口,大聲將姐姐的話轉述給所有人聽見。末了又道:“姥姥,您整天都喊著要死不活的,可不也活得好好的嗎?想給我們家安一個殺人兇手的罪名,好歹也得流點血不是?這如果說兩句話,就得背負人命,我們傷的傷殘的殘,那您得背負多少條人命,您說是吧?” 季菀立即對王春嬌刮目相看。 果然人都是逼出來的,沒到絕境,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 丁氏顯然沒料到平日里膽小怕事的王春嬌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幾乎要把眼珠子瞪出來。 季菀已經給王家人包扎好了,看向院子里神色各異的陳家人,笑了笑。 “看來丁大娘是真的沒帶錢,也罷,黃媽媽,曾婷,曾柔,你們就辛苦點,去一趟陳家。他們家砸了我家東西,既收不回本,咱們只好效仿,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你要干什么?” 丁氏聲音尖銳,恨不能從季菀身上剜出兩個洞來。 季菀壓根兒不理她,曾柔已經打開了柵欄,眼看著就要出去,丁氏立馬撲過去,“死丫頭,不許去。” 鄭清一把拽住她,“丁大娘剛才還要死要活的,現在力氣倒是大了。怎么,要殺人滅口?哎喲,陳家可真是了得了,光天化日眾目睽睽,恁得無法無天,當這世上的公道都由你陳家來判…” “夠了!” 陳大爺面上實在不好看,繃著臉咬牙切齒道:“我回去拿!” “不許給…” 丁氏尖叫起來,“季家那么有錢,還要來訛詐我們。老天爺,你怎的瞎了眼,讓這些狗雜碎那么得意猖狂,卻要開坑害我們窮苦人家,可憐我兒二十歲還未娶妻,最小的孫子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她季家為富不仁,有錢了也不知道接濟窮苦鄉里,卻反過來要我們的命…老天爺,你開開眼吧,一道雷劈死這群沒良心的東西…” 周圍的人臉色沉得跟鍋底似的,便是陳大爺臉色也是青白交加,一把將她拂開。 “你再鬧,就別再進我家門。要死要活,都隨你。”然后大聲道:“開門,我回去給你們拿銀子。” 任是丁大娘再怎么樣的胡攪蠻纏,也無用。這下子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估摸著以后再不敢無事生非了。 季菀留下藥,又叮囑了些注意事項,正準備走,陳氏突然出聲。 “當年傳你娘克夫的話,并不是我說的。” 季菀一怔。 陳氏坐在杌子上,面色平靜。 “我也是寡婦,知道喪夫的苦。若說你娘克夫,那我又算什么?我便是再不喜她,也犯不著把自己也搭進去。” 她沒看季菀,語氣淡淡的,無悲也無喜。 “你奶奶怨怪,你三嬸子嫉恨,到我家里來坐一趟,什么過錯都落在了我頭上。”陳氏說到這里,看了眼季菀,自嘲道:“也怪我性子傲,又不得人心,本來與你娘就勢同水火,便是辯解,也沒人信。” 季菀沒說話,帶著幾個丫鬟回家了。 陳家人鬧得那么厲害,左鄰右舍早傳開了,季菀還沒回來的時候,周氏就已聽羅家隔壁媳婦游氏說了。 “大妹子,你們家阿菀真厲害。陳家人的耍混可是出了名的,尤其丁大娘和她那兩個媳婦,誰見了都得繞著走。可你們家阿菀,三言兩語的就把她們打發了不說,還讓陳大爺掏了錢。丁大娘向來一毛不拔,這次搶錢不成倒舍了本,估計得氣得吐血。” 周氏只是笑笑,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扯家常,眼看時間不早了,游氏見她沒留自己坐下來吃飯的意思,訕訕的走了。 沒多久,季菀就帶著人回來了,對周氏轉述了陳氏說的那番話。 周氏聽后沉默半晌,淡淡道:“都是過去的事了,誰的過錯都不再重要,也沒必要繼續追究。” 季菀瞬間悟了。 母親是信了陳氏說的話,畢竟做了這么些年的鄰居,多少還是了解些的。再說陳氏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她的丈夫死得更早,村里也有些閑言碎語。她深受苦楚,好容易平息了下去,怎么會因為跟母親有嫌隙就再把自己陷入風浪中? 至于李氏,已經入獄服刑。這個仇,也算報了。 季菀很快將這事兒拋到腦后,“娘,我想著,雖然主宅那邊的房子咱們不住了,但我已收了陳氏給的租金和藥費。那房子暫時歸他們住,毀壞的家具被褥什么的,該添置還是得重新添置。” 周氏點頭,“還未入春,天氣尚不和暖,他們一家子傷員,總要有個合適的環境才能好好休養。下午讓曾福他們再去一趟鎮上吧,家具還是委托你大伯幫忙。” “好。” 元宵過后,季海就去縣城給季平找了家武館,送他去習武了。他習武晚,但常年做粗活,練出了一把子力氣。再加上季海打獵,也懂得一些基本的拳腳功夫,從小就教過,他也算有一定基礎。而且他根骨好,武館的師父說,只要他勤加練習,日后必有所成。 季海這段時間沒出去找活兒做,而是帶著小兒子繼續去鎮上做買賣。 季菀想著,一輛牛車兩家用,還是不大方便,尤其她每天要裝的貨多,所以和母親商量后,決定買一輛馬車。這樣一來,以后搬去縣里,出行什么的,也方便一些。 周氏同意了。 等宅子的事兒落定后,便買馬車。 數日后,曾福曾祿去縣里送貨,帶回了新消息。賀家被判入獄后,的確是拖了關系想把他們保出來,可不知怎的,很快就消停了,再不過問賀家事兒,連賀家那位不曾被牽連的賀姑娘,都沒得到照拂。 曾福說道:“縣里都傳開了,那賀家有表親在鄰縣做官,還親自跑了一趟,請徐大人去醉仙樓做客。姑娘不是和醉仙樓有生意往來嗎?醉仙樓斜對面恰好有一家點心鋪子,我們哥倆經常去送貨,也混了個人頭熟,老板知道我們是義村的,悄悄跟我們說的。” “不止如此,我們還打聽到,那齊府的老爺,是松陽的太守。” 曾祿此話一落,季菀和周氏都是一怔。 太守啊,那可是松陽最大的地方官兒呢,賀家除非認識什么了不得的權貴,要不然是別想翻身了。至于那位鄰縣的官爺,怕是官途不保了。 季菀徹底松了口氣,換好男裝,帶著弟弟妹妹去登門道謝,但沒有去齊府。她有自知之明,齊家這次幫忙,一來是看在陸非離的面子上,二來作為地方太守,底下的官員妄圖以權謀私,他有督促處置的責任。 但自家不過低門農戶,一而再再而三的登門,怕是有攀附之嫌。 她去了醉仙居。 掌柜的見到她,第一眼竟沒認出來,還是她主動開口,掌柜的才恍然大悟。 “季姑…公子。” 話說到一半,連忙改口,換了稱呼。 季容跟著姐姐一樣,穿的男裝。她年紀小個頭矮,身段還沒長齊,看著就是哪家的少年公子。季珩懵懵懂懂的,仰著頭好奇的打量四周,清澈的大眼睛,配上粉嘟嘟的臉蛋,既可愛又奶萌,瞧著便讓人心生喜愛。 “掌柜伯伯,我今日是來謝你們東家的。” 掌柜的一怔。 季菀臉上帶笑,從懷里掏出五張面額一百兩的銀票,遞給掌柜,“地契我收了,不便登門,勞煩您代為傳個話,大恩大德,我們母子感激不盡。日后若有驅策,必當報答。” 打從第一次來醉仙居賣菜譜的時候,她就有所懷疑,這醉仙居的東家,八成跟陸非離也有關系。再后來那位齊府公子登門送犬,她賣豬下水,醉仙居二話不說就直接收了。若說第一次的醋椒活魚做法新鮮又是湯菜能應季大賣,可豬下水,連普通百姓都不吃的東西,醉仙居至少得先推出后看看效果,再訂才正常,卻是當日下午就全數購買。 這實在是不符合一個商人的做法。 再將之前之后種種聯系起來,又令曾福曾祿送貨之時多多關注醉仙居,再打聽幾番,便也就了然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