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嘮叨了那么多，都是在說明神話之力的‘無所不能性’。但除此之外它還有另一條特性，那就是——極端珍貴。”大概是倦意暫時被談話蓋住，母親的臉色好轉了一些，“它和魔力不同，沒法通過休息、冥想或攝入什么天材地寶補充，我和你們父親至今仍未搞明白它的回復機制，導致它到目前為止仍處于用一點少一點的狀態，而這也就引出兩條使用它的鐵律：一，能不用就不用；二，如果一定要用，那么盡量高效。”

    “何謂高效運用？”瑞雯沒有等兩個孩子發問便接著繼續講述，“可以拿洛伊先前問我的一個問題舉例——想讓雨水往天上飛而非向下落，除了動用神話之力扭曲重力規則這個笨辦法外，其實也可以施展操控氣流的法術，把水滴吹上去。后者不僅消耗的是易于補充的普通魔力，就連需要的量也會少許多，性價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其實也有直接操控水滴的法術吧。”羅德大為迷惑，“可這種辦法就根本不需要神話之力了呀，談何高效使用？”

    “別急，容我舉例說明：設想這樣一個人，他體內擁有充足的神話之力，卻偏偏并沒有掌握能夠控制氣流或水體的法術，那么他能怎么高效地實現‘讓雨水往上飛’這一目標呢？”

    洛伊托著下巴思索，母親舉了兩個極端的例子，必然有其目的。

    答案肯定在這兩個極端之間。

    “難道……利用神話之力強行學會一個可以操控氣流的法術，再利用這個法術去吹雨滴，能比直接扭曲規則更節省這種力量？”

    “沒錯，但不完全準確。”瑞雯本不打算賣多久關子，但女兒能如此迅速地答對出乎了她的預料，“法術其實是在利用規則，而順應規則必定要比對抗規則省力，但實際上，即使在這一策略中，情況也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我雖然既不會操控氣流也不會控制水滴，但我見過別人施展這類法術，這時候，直接想象自己學會了相同的法術，同時調動神話之力，就能抄襲別人運用規則的方法，這是最省力的。第二種是，我雖然不會也沒見過這類法術，但……我尋思著這類法術，也就是控風和控水的法術從邏輯和原理上來講是成立的——實際上就是它們并不違反規則——那么我便可以動用稍多一些的神話之力，來憑空捏造出這條運用規則的途徑，來創立一門新的功法或發明一個新的法術。而事實上，即使是后一種情況，也還可以再細分為兩種不同的情況。”

    “一種是我以前從未設想過這類法術的存在，但臨時需要它的存在，便當場想象了出來；另一種是我早已設想構思過這類法術的可能，甚至嘗試過發明它，但陰差陽錯一直沒成功，所以用少量的神話之力填補上了最后差的那一點，實現了最終目標。后一種情況雖然依舊比直接‘抄襲’別人要更耗費神話之力，卻比憑空捏造要省力了許多倍，我這么說，可還算清楚？”

    羅德只是不像姐姐那般熱愛思考和學習，本身并不笨，自然清楚了。

    母親其實就是生動詳實地向他們介紹了神話之力從最低效到最高效使用的各種情境：

    下下策：直接蠻力對抗和扭曲規則。

    下策：臨場發揮創造規則使用方式。

    中策：從預案中挑選出合適方案再捏出規則使用方式。

    上策：直接抄襲所見所聞過的其他人利用規則的方式。

    當然，還有個上上策：什么都會，根本無需使用寶貴且難以回復的神話之力。

    這么想來，自己當初在競技場上直接將神話之力轉化為肌肉力量再脫困的方式，應當是介于下下策和下策之間，甚至很難想象出更蠢更低效的使用方式了。

    哦不對，其實不難想象：再蠢一點的話，他可以直接用神話之力去湮滅對手，前提是自己拿得出這么多神話之力。

    他將自己的總結告訴了母親和姐姐，得到了一致的贊許和肯定。

    “很好，看來你們已經完全領會我今天想講述的內容了，但先別急著去練習——對神話之力這種高層次的力量要保持敬畏之心，先學會控制它，再嘗試利用它。慶幸吧，當初我和你們父親選擇隱居的這個世界，處在一個規則十分穩固、神力流動非常平緩的秩序宇宙里……而在萬千次元間，實際上肯定還存在天道撕裂、規則崩壞、秩序破滅的混亂宇宙，在那種世界里，身懷會到處亂竄難以把握的神話之力，說不定是詛咒而非幸運。”

    稍微停頓后，瑞雯重新認真起來：“說完了神話之力，接下來得談談另一種天賦了，它不像神話之力那么強大恐怖，實際上也沒有任何破壞性，但若不加以控制，能引來的麻煩可一點兒也不會弱于前者。”

    “媽媽當年在神手底下干活時，曾為掌握精神魔法，而主動選擇了一項被稱為‘媚娃’的血脈強化。他們在具備較高的精神系法術天賦的同時，還具備姣好的容顏和一個額外的被動天賦——那就是靈魂會不間斷地自發放出一種微弱輻射，吸引異性。不限于人類這個同種，實際上對矮人、精靈等類人，乃至猴子和貓貓狗狗這類生物也能起效。”

    羅德臉色古怪起來，他無端……啊不，有端聯想到了銳恩的動物伙伴，那條叫瑪莎的大狼。它打與自己相遇起就對自己表達出極高的喜歡和親熱，羅德本以為這是自己喜歡給它喂好吃的導致，現在想來，莫不是那頭母狼被自己身上散發的這種精神輻射給吸引了？

    啊這……

    “長得好看一般不會有壞處，但隨身附帶一個恒定的魅惑光環，有時候卻不一定……雖然它失控起來遠沒有神話之力可怕，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盡快掌握遏制這種靈魂輻射的技巧，并時刻保持。”

    有些話瑞雯沒說出來：這種來自媚娃血脈的吸引輻射其實遠沒有真正的魅惑法術強力，有智慧的生靈很容易抵抗它的吸引。她怕的不是陌生人，而是自己的兩個孩子——洛伊和羅德姐弟倆從小就呆一塊，彼此吸引產生加倍甚至二次方的效果，再乘上形影不離的龐大時間加值，要是吸引效果累計萌發了什么奇怪的感情，可就不好了。

    她拍拍手把走神的兒子喚回來，嚴肅道：“我現在開始教，很簡單，但不認真聽可沒法學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