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老劉你讀書多,你來說說,咱們這價值靠什么評判,都是活一天少一天的人,還不是看能給兒女留點啥?” “哈哈,我要是再年輕一回啊,我也要學學坑蒙拐騙,把下輩子的錢也給他賺夠。” 說者無心,自然聽者有意,一旁的汐這個時候已經了解到了,有些人,做了壞事,反而會過得比自己這些人都要好。 兩周后,還是這個牌桌。 汐還在旁邊坐著吃小布丁,而他們聊的話題卻變了。 “老西啊,你們家隔壁那個,好像進桔子了,偷的電瓶涉及好幾十萬呢,好在被抓住了,不然得害多少人。我天天騎車買菜,一想到這種人會偷我電瓶,我就害怕。” “大餅也是自作自受,他當初享得起福,這次也得遭得起罪。” 這時候,大媽的語氣明顯和兩周前不同了:“哈哈,好死,這種偷東西的賊啊,手腳都得給打斷,讓他這輩子也沒力氣端住飯碗。要是擱古代啊,這種得被砍斷手腳,去抓去游街示眾。” 老干部笑道:“這也得多虧了我們的督察同志,他們幫我們主持了公道,捍衛了法。” 汐聽到了新詞,又變得好奇起來了:“劉爺爺,法是什么?” 老干部一看汐這么問自己,馬上語氣端正,耐心地講解了起來:“囡囡啊,法就是一個傘,保護我們這些好人,打擊像你隔壁大餅叔叔那樣的壞人。它呢,界定了好壞、對錯美丑,我們只要去遵守它,努力學習工作,就能過得一天比一天好。” 汐如醍醐灌頂,六歲的腦子里一下明白了很多,在她的印象中,知道了法是個很好東西。法能幫助大家鋤強扶弱,有了它,我們的好日子就在后頭。 六歲的她知道,有些人天生不會干好事,有些行當永遠是壞的,但一定會受到懲罰。 一想到這些,汐的心里就暖洋洋的,她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就連吃小布丁都更有勁兒了。 這樣的好狀態一直持續到她十四歲那年,也就是她們家的平方拆遷的時候。 拆遷,對于小縣城的一家算數不可多得的一份厚禮。一想到即將到來的分房與補貼,全家人都沉浸在了豐收的喜悅當中,就連一向不合的父母在那段日子吵架都明顯變少了。 汐仍是和六歲一樣,愛吃小布丁,天天開心。即便自己的初中成績不盡人意,她接觸畫畫,玩手游,感覺這段日子是最美好的。 美好,如果那個“大舅”沒有出現的話。 “大舅”是一個跟汐的爺爺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因為當初蓋房的時候幫了點小忙,所以房產證上稀里糊涂地寫了他的名字,而房子本就不屬于他。 當“大舅”來自己家商量的時候,汐看清了他的面貌,只是一個普通的莊稼人,說話也很老實,怎么也沒法想象這種人會有害人的念頭。 可是,他的律師一見面就提分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律師在故意拱火,想要打場官司。 再過兩年,汐就會知道“禿鷹律師”這個詞,幫人打官司賺取天米。 沒有底線的律師,沒有官司就要給自己制造官司。沒有底線的庸醫,為了錢能制造病患。 在法庭上,原告律師通過一系列操作拿出了“大舅”在拆遷房內居住了十年的證明,而汐心里清楚,這個房子除了爺爺去住過,別的時候從沒有人進出。 可這又能怎么辦,只能把到手的補貼分一部分給“大舅”,不是一小部分,是一大筆。 道貌岸然的律師利用法,利用無知的農民,對汐一家砸下了鐵拳。父母又開始了無休止的吵架,她看到了爺爺面對鐵拳時那種滄桑的無力。 自那一刻,汐知道,就算有法存在,有些卑劣的人也會去鉆空子,名正言順地害人于無形。這些人就算有著正當的工作,也絕不會在正當的位置干正當的事。 汐一直害怕自己變成那樣子,害怕自己變壞。 當醫生?治病失敗會害人。當律師?替壞人辯護更是大害。就連當廚師或者農民,如果心術不正,一個東西用錯了也會害到無辜的人。 那什么職業害人最小,而貢獻又不少? 藝術,唯有藝術。 一幅畫、一首歌表達得不好,最多惡心人,但不會在物理層面害其他人。如果畫能畫好,歌能唱好,更能給別人帶來快活,忘記被鐵拳狠砸的苦楚。 所以汐想要畫畫,想要表達美好的東西。她的畫也的確幫了不少人,甚至就在前天救了自己的師父。 可就在今天,她們終于來到了天府大廈的頂樓,當自己包里的貨物再次被打開的時候,她愈發覺得好人與壞人的邊界模糊了。 背包緩緩打開,從減震箱內緩緩現出了整齊排列的一盒針劑。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