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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嬴大聲道：“那不能好好說么？為什么要打人呢？”

    掌事宮女躬身答道：“回長公主，新進(jìn)宮女不知禮儀、年紀(jì)又小，只用嘴提點(diǎn)，是記不住的。”

    掌事宮女年資頗深，性子又硬，是宮中出了名的不講情面之人，王后對她倒很是常識，令她掌了宮規(guī)罰責(zé)之職，當(dāng)此職者，有時連宮姬犯錯，都是由她掌刑，故而面對孟嬴，竟毫無懼色。

    孟嬴漲紅了小臉道：“可是……”

    乳母忙拉住了孟嬴，心下?lián)鷳n。

    近來太妃嚴(yán)命寢宮上下人等無事不得擅出，旁人還可，孟嬴一個小孩子，如何肯日日被圈在個巴掌大的地方？不過幾日，便鬧脾氣要出去玩耍。太妃疼愛女兒，只得叮囑了乳母陪著出去逛逛，還避開了熱鬧，只找冷僻處散散心便回去，誰知還是沒攔住長公主管閑事。那掌事宮女頗得王后看重，若是有話傳到王后耳朵里，豈不又要生事？

    乳母和聲道：“公主，宮里規(guī)矩大，新來的人吃些苦頭長記性，也是為她們好。咱們走罷。”

    孟嬴看了看昭兒，雖然有些不情愿，還是聽話地拉著乳母的手向外走去。掌事宮女垂目屈膝，帶著眾人行禮相送。昭兒一直愣愣地目送著孟嬴，看到乳母轉(zhuǎn)過身來，想起什么，想說，又不敢說，欲言又止間，突然見同伴們已然下拜，這才驚覺，忙跪了下去。

    直到眾人都散了，昭兒仍跪在原地，也不理會幾位留下來慰問的小伙伴，透過人縫，愣愣望著門外，手上的疼痛傳來，她輕嘶了一聲，低下頭去，只見左手?jǐn)傞_的手掌上，赫然一道紅印，掌肉高高腫起，觸目驚心。

    這是昭兒平生第一次挨打，為了孟嬴。

    不知為何，自從那一面后，昭兒便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的長公主充滿了關(guān)切。或許是因為孟嬴生得實(shí)在可愛，又或許是昭兒羨慕這一對母女的親愛，她多想自己的母親還在，她能和孟嬴一樣，賴在母親懷里撒嬌說笑……

    有同伴同情地說：“姑姑這一下打得也太狠了……”

    昭兒回過神來，輕輕碰了碰自己手上的傷，疼得縮了一縮，隨即又陷入了深切的擔(dān)憂中去。

    這樣可愛的女孩兒，也要離開自己親愛的母親么？

    昭兒默默地祈禱，希望這些傳言，只是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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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兒的祈禱，當(dāng)然并無什么用處。

    深宮之中，最多的便是流短蜚長，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可不是什么無關(guān)痛癢的閑話，而是最犀利的兇器。

    秦王壓住驚怒，盯著跪在身側(cè)的永巷令。

    秦王：“你說什么？”

    永巷令一臉惶然地：“卑奴萬死，實(shí)在不敢再講第二遍了，大王……”

    秦王鐵青著臉問：“從哪里傳出來的？”

    永巷令：“是宮人之中在議論，一時也不知出處，卑奴已在遣人暗中詢問，只是……不敢張揚(yáng)。”

    秦王從齒縫中迸出：“查！”

    永巷令忙應(yīng)了，匆匆躬身而退，才退了幾步，秦王突又想到什么，喝道：“回來！”

    永巷令忙忙又折回來，低著頭等著秦王發(fā)話。秦王略做遲疑，道：“不得驚動太妃。不然，寡人拿你是問！”

    永巷令只覺今日這兩件差事一個比一個為難兇險，但又不敢不應(yīng)，只得諾諾連聲，退了出去。秦王枯立殿中，久久不語，終于，他想到了什么，緩緩扭過頭，斜斜向后看去。

    那，是王后寢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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