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太武六年,元月。 渝都城郊外。 天有些冷。 這時候還是寒意沖天,天地還沒有開始回春,依舊處于嚴寒的冬天,天上雖不見雪花飄落,但是冷風卻颼颼而刮過,讓人不自主的裹緊了衣袍。 “孔明,大冬天了,你是吃飽了撐著,讓朕不得安生是不是!”牧景騎著馬,吹著風,神情之間有些憂郁。 歲末休沐的假期才剛剛過去不久,剛剛開始點卯。 連新歲第一朝都沒有上。 就被胡昭拉出來吹風了,美曰其名,視察民生。 大明朝廷和前朝漢室最不同的是,上朝的制度完全變了,朝廷的文武大臣向來是各司其職,不會有事沒事就上朝,而對于濟濟一堂的上朝制度卻改變了許多。 大明宮除了昭明閣會議的廷推廷議之外,已經很少能看到上百甚至數百朝廷官吏齊聚一堂的場景了,很多時候都是單獨想牧景稟報。 再說了,牧景也不需要他們跪在地面上,對于自己高呼萬歲。 這種形式,在別人看來是威嚴。 在牧景看來反而成為了有些沒辦法把歷史推動前進的阻礙。 而且牧景也怕,自己的被叫的太高了,跳不下來,他的思想要是被同化了,那么他來到這個時代的意義基本上也沒有什么用了。 即使大明朝廷能維持三百年,五百年,都改變不了歷史。 事實上,牧景以自己的一己之力,他改變不了很多東西的,時代終究是所有人的時代。 但是卻要學會去改變一些東西,一點一滴的改變。 因為他要改變了是這個時代的落后,還有思想教育的落后,你不去做,永遠都不會去改變,你做了,起碼你有這樣的機會去改變。 不過上朝還是保留下來一定的制度的。 比如正旦朝。 正旦之日,還是會在大明宮的八層樓,昭明閣,召大明京官,齊聚一堂,不過不是站著的,是如同現代會議,大家都坐在那里開一個座談會一樣的。 這正旦朝都沒有上,牧景反而被胡昭拉出來聊天了,還不是在暖和的大明宮,反而在郊外。 “陛下!” 胡昭笑著說道:“咱們在大明宮的巔峰,俯視這渝都城太久了,也該下來走走了,不看看百姓的生活,如何能讓咱們的新政推動的更加好啊!” “孔明啊,這話你說的有些別扭,你可是朕新政的攔路虎,所以你就別和朕兜圈子了,說吧!” 牧景跳下馬,把馬繩索交給了親衛,然后看著胡昭說道:“你這避開整個大明宮的官吏,想要和朕聊一些啥,朕洗耳恭聽!” 就胡昭那小心思,他還能不知道啊。 “陛下明察秋毫,為臣佩服,今日為臣請陛下來郊外視察的確是臨時起意,主要是想要和陛下商量兩件事情,但是又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胡昭也沒有轉彎抹角,他也把馬繩索交給了長隨,然后慢下來牧景半個腳步,同一方向跟了上去了,他低沉的說道:“第一件事情,我聽聞陛下前些時日又召見的前朝魏王,不知道陛下準備如何處置魏王他們,畢竟是前朝諸侯王,一個個在天下的影響力頗為可怕,若是放了,恐怕會再一次引起戰爭!” 蛇無頭而不行。 但是有了頭,必然會有了方向,本來這些人都開始準備臣服大明了,但是如果一旦曹操劉備這些野心勃勃的人,被放出去了,恐怕他們又會誕生一些希望了。 大明朝廷上下,都不會允許牧景表示大度把他們給放了。 “朕不想殺他們!” 牧景也知道這事情早晚引起躁動,他很坦然的說道。 “從陛下沒有在戰場殺他們,把他們帶回來,臣已經有所感了,不過臣還是很意外,陛下當真有信心能收復他們嗎?” 胡昭皺眉。 他覺得牧景信心太大了,大到沒有邊。 “沒有!” 牧景聞言,卻搖搖頭,然后笑著說道:“曹孟德何許人也,他寧可一死,也不會臣服我大明的,即使他愿意臣服,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屈服,總就有一天,會反的,這種人,朕不敢收復,也沒有這等魄力去收復!” “陛下明知道這個道理……” 昭看著牧景,他想不透牧景的心思。 “朕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收復他們為自己所用,只是他們還有他們的用途,朕不想殺他們!” 牧景搖搖頭。 “陛下又不放,又不殺,到底所謂何也?”胡昭皺著眉頭,有些看不懂牧景的心思。 “以后你就知道朕要用他們干嘛了!” 牧景擺擺手,道:“朕不會讓大明好不容易得到的統一,不會允許再出現一絲絲的波瀾的,所以你放心,朕不會意氣用事,留著他們,對于朕而言,是最明智的選擇!” “臣,相信陛下的選擇!” 胡昭還是信任的牧景的。 只是這事情,他并不知道牧景的心思如何,雖然有所猜測,可也不敢肯定,而且他發現現在牧景越來越像一個皇帝了。 “說第二件事情吧!”牧景走在河邊,小河流是直接匯入嘉陵江的,周圍都是山丘,這山城渝都也沒叫錯啊。 不過如今渝都城倒是在不斷的擴大居住區域,早已經不局限在城內了,城外新建立村落不計其數,周圍也存在不少。 倒是有些人聲沸騰的感覺。 這也讓他這個皇帝有不少的的成就感啊。 “儲君!” 胡昭很坦然的說道:“陛下,這已經是你無法避開的一個事情了,天下歸一,總歸是需要有東宮太子為天下儲君之人選,若無儲君,天下難安!” “朕無子,你是知道的!” 牧景道:“但是朕如今也還算是年輕,你也是知道的!” 他的目光有些冷然,看著胡昭:“儲君,儲君,你們一天天的念叨這儲君,是認為朕會死的早嗎?” “臣絕無此念!” “行了,你想什么朕知道,朕也知道,避不開這問題了,你就告訴朕,你們想要朕怎么樣?” “選秀!” “朕沒這個意思!” “陛下,此乃關乎天下太平之重要,不可疏忽!” “朕不是想要疏忽,而是朕知道這行不通的,而這時候選秀,給天下帶來的是人心動蕩,這時候南方北方都人心動蕩,朕可不敢弄出點什么事情來,影響了民心!” 牧景這大義抓得好。 天下看似太平,事實上還在動亂之中,不管是南方北方,都并沒有真正穩定下來,這時候如果牧景選秀,會給人一種貪圖享樂的昏君感覺。 不得人心。 不可治天下。 “那陛下總要給臣一個承諾,給大明朝廷一個承諾,亦給天下百姓一個承諾!”胡昭退而求次。 “十年!” 牧景想了想,他也知道避不開這個問題,總要給他們一些定心丸吃一吃,道:“十年之后,朕亦為壯年,若再無后,這必給你們一個合格的儲君!” “陛下……” 胡昭聞言,頓時面色變了變,拱手行禮,然后道:“臣并非想要逼迫陛下立一個儲君,而是希望陛下能選秀,誕下子嗣,能讓大明后繼有人!” “一個意思的!” 牧景笑了笑:“你我都清楚,站在我們的位置,不是為了自己而活,我們都肩負了太多人的希望,也肩負了太多人的想法了!” 他們主持朝廷,主持天下中樞權力,但是朝廷也裹著他們,這是相輔相成,權力和責任,永遠都是分不開的。 有時候,還真不能任性。 “陛下既明白,何必執著!”胡昭嘆氣。 牧景的聰慧,天下少有,可牧景的主見,那也是天下少有,這讓他這大明首相特別的難做啊,他既要不能讓牧景反感,還要對文武大臣有一個交代。 “總有些時候,有一些事情,朕不能讓天下人把朕當成皇帝,而是自己得把自己當成皇帝,朕既為皇帝,當獨斷獨行,當不成明君,起碼你們給我一個能以昏君青史留名的機會?。 ? 牧景自嘲的說道。 “陛下,臣冒犯了,愿意受到責罰!” 胡昭渾身一寒,連忙說道。 “朕說了,你我心思都一樣的,你沒錯!”牧景咧嘴一笑,他是事實上并沒有怪胡昭,胡昭能忍住,到現在才說,已經是極限了。 “為大明朝廷,你是竭盡了心思,朕也是認可的,只是解決的辦法,不僅僅是只有你們想的那樣,再說了,朕也不想為難自己!” 牧景繼續說道:“所以你們也不必逼迫朕,朕許你們十年,自然會遵守承諾,只要十年之內,朕不死,十年之后,必有儲君!” 只是這個儲君,是不是自己的親兒子,他不敢說,再說了,即使有親兒子,難道他就要重復封建王朝的傳承制度嗎。 他執掌的朝廷,每天都在變,十年之后會有什么變化,誰又能說得準。 他要改變的是時代。 同樣,他要變革的也是一個思想,他想要改變大多人的思想,也想要改變這封建王朝帶來的思想。 當然,這種想法,他是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 牧景的兩個答案,事實上胡昭都不太滿意,只是他終究是臣,如今已經做了出位了一些,如果繼續逼迫,那就有逼宮的嫌疑了。 這臣權雖抵制皇權。 可是以如今大明朝廷天子牧景的權柄,還真不是臣權能壓制的,牧景即使不去弄什么一言堂,也也不至于被逼宮的地步。 所以他很無奈,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聽著這話了。 ………………………………………… 數日之后,正旦朝。 昭明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