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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愈加深了，卡莎修女送來了夜宵，安慰數(shù)句后，她方轉(zhuǎn)身離開。

    阿多尼斯卻只淺淺咬了一口面包，便再也吃不下了。

    “抱歉，我剛才所講的，應(yīng)該不是你們想聽的吧……”

    他將面包片放回盤中。

    “但是，在這個時刻，我只想將我們的故事講出來，證明我們確實活過。”

    莉莉絲心中浮現(xiàn)一抹悲傷。桃瑞絲的眼睛早濕了。路易斯若有所思地望著燭火。

    “總之……后來我才知道，凱瑟琳改名為吉蒂，加入了貓尾草俱樂部——一家流鶯俱樂部。不久后，我就患上了污血癥。凱瑟琳托人將我送到了教堂。她應(yīng)該是來看過我一次……雖然，當時，我的意識已經(jīng)模糊，卻仍然記得她的淚水，滴落在我的臉頰上……那么滾燙……”

    “她很自責(zé)，也很痛苦，認為是因為她違背了阿爾法神戒，才會讓不幸降臨在我身上，甚至連‘神跡’也可能不會為我發(fā)生。

    “……這，又哪里是她的錯呢？甚至，這又哪里與阿爾法神有關(guān)呢？到希納之前，在米利都，我們不是阿爾法神的信徒……甚至如今，我也不是祂的信徒。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的錯。我的命運注定辛苦，而凱瑟琳本是我惟一的饋贈……

    “直到我苦難的命運波及了她。我不應(yīng)該與她來到希納。我與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我應(yīng)該死在最初那條暴風(fēng)雨的船上。”

    外面的風(fēng)吹進來，燭光恍惚搖曳。

    起風(fēng)了。樹葉被吹得婆娑作響。

    在這一刻，縱使阿多尼斯發(fā)出了不信神的宣言，沒有人生出勸誡與責(zé)備之心。

    莉莉絲甚至恍惚間，詢問著自己：

    若神明真的存在，為什么要讓人經(jīng)歷這樣的苦難？

    若是神明要給予世人考驗，這考驗又何時結(jié)出碩果？還是只像阿多尼斯與凱瑟琳的故事，僅僅結(jié)出苦果？

    “不過，我很快就去見她了。”恍惚間，阿多尼斯露出一個笑容。黯然毀傷的臉上，那絲笑容是最后的生機。

    “你……”桃瑞絲咬住了唇，沒有再說下去。任她再不通人情，她也隱隱意識到，當一個人在陌生人面前全然坦露，往往意味著他已走到人生盡頭。

    眼淚從桃瑞絲漂亮的眼睛中流出來，她輕輕地哽咽。路易斯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手帕，走到她旁邊，輕輕地擦著她的淚水。

    “哎，別哭啦……”

    “……要、要你管。”

    “……好吧，那么，至少也要擦擦鼻涕。”

    “……！”桃瑞絲臉紅了。

    安娜似乎要說什么，又默默垂下了頭。

    看到這一幕，阿多尼斯輕輕地微笑了起來。他就像一幅虛幻的美麗油畫。

    “看來，有人會幸福呢。”他低聲自言自語，接著，恢復(fù)了正常的聲音，“至于貓尾草俱樂部，我知道的并不多。凱瑟琳不愿意跟我說……在我們家的壁爐中，有一個通道，可以通向地下室，我偷著去過一次，那是她用來研究草藥和巫術(shù)的地方。”

    莉莉絲和路易斯對視了一下。她已經(jīng)搜查過那里了。

    “除此之外，凱瑟琳每天晚上都會別上胸針，披著斗篷，拜訪芭芭拉面包坊……她借口喜歡吃面包，但有一次，在我裝睡的時候，見到她切開面包中，從里面取出了一小塊羊皮。之后，她就又披著斗篷離開了。我猜測，她與貓尾草俱樂部經(jīng)面包坊聯(lián)系。”

    “芭芭拉面包坊……”

    莉莉絲喃喃道。芭芭拉面包坊，她不算太熟悉，卻有所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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