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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1950年的街頭,如果大喊一聲“美帝國主義即將崩潰”,大概沒有人會站出來反對,反倒會有人站出來聲援。
戰后引發的報復性消費熱潮已然消減,絕大部分的美國家庭消費潛力消耗一空,盡管有不少人站出來發表中心思想為“積極消費”的言論,企圖再次點燃美國人民的消費熱情,但口袋被掏空的美國人只能回以豎起的中指。
事實上,怎么花錢從來不用旁人教,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當消費熱情無法煽動的時候,需要冷靜想一想便秘豬吃了瀉藥還不拉,是否有許久沒喂食的可能。
有這么一幫美國經濟專家,生平就愛干兩件事,第一件是唱衰美國,核心是美國要完蛋了,不同之處是時間節點,有的說十年,有的說五年,第二件是雞蛋里挑骨頭,對白宮、州府頒布的刺激經濟政策哪哪看不順眼,不挑出一點毛病不算完。
說好聽點,這種人屬于魏征之流,死了也不得安寧,尸骨會被挖出來挫骨揚灰,文雅一點叫愚公,直白一點叫傻缺,可是不管叫什么都好,冼耀文挺喜歡看他們發表的文章。
曼哈頓的午后,彼得·魯格牛排館。
冼耀文沐浴在和煦的陽光里,雙手切著牛排,目光盯著放置在桌上的合訂本,研讀著約瑟夫·熊彼特提出的“創造性破壞”理論。
忽然,他感覺到一股灼熱的目光,循著熱氣看去,玻璃窗外有一個手里握著小提琴的中年人正盯著他的牛排。
“給他兩美元。”他沖戚龍雀說了一句,又對著玻璃窗做了一個《卡農》的口型。
沒一會,戚龍雀把錢送了出去,中年人也如約拉響小提琴。
美國在戰時爆發出的工業潛能令整個世界咋舌,但戰后不可避免的面臨把不必要的工業生產能力給關閉的選擇,在戰爭期間,男人上戰場,女人進工廠,有了一幅詭異的和諧畫面。
戰后,工廠關停,崗位減少,女人面臨上千萬退役歸來的男人與她們競爭工作崗位,失業潮先席卷到女人,然后到男人,馬歇爾計劃雖然給美國工業品贏得一個輸出渠道,但無法消化所有的產能,堅持了三年,終于在1948年迎來了高失業率,于去年到達高峰。
7.6%的失業率,看數字已然不少,但從大街上很難發現端倪,這個數字尚不能沖破社會道德高墻,罪惡的沖動會不由自主地選擇在陰暗的角落爆發。
1950年的初夏,美國經濟很差,紐約的治安也不敢恭維,但紐約人已經習慣了,因為今年沒有比去年更差。
陰溝里的老鼠不是每一只都又臟又臭,總有一些占據了比較干爽的有利地形,高失業率的背景之下,有不少過得不錯的南方小土豆跑到東北的紐約州欣賞尼亞加拉瀑布。
尼亞加拉瀑布城的商販們為了照顧南方小土豆的口味,特意推出了甜口的墨西哥卷餅,為南北數百年的甜辣之爭畫上了一個句號,從此南北方人一致認為美金是甜的。
冼耀文是個很善于融入當地的人,此刻他在心態上已經以紐約本地人自居,聽著餐廳里充斥的南方口音,他對紐約成為東北文旅第一城充滿信心。
當卡農升溫,進入熱戀期,鄭慧嫻走入餐廳,環視一圈,很容易就找出融入環境非常徹底,卻有著格格不入特征的冼耀文。
看著愜意放松的冼耀文,她沒來由地涌起一股煩躁,邁步走到桌前,不等冼耀文招呼便自顧自坐下,見冼耀文一直不抬頭理會,一聲咳嗽響起,還不理,第二聲咳嗽。
冼耀文不想聽到第三聲咳嗽,只好合上合訂本,看向鄭慧嫻,“廣播里說今天會降溫,去買件大衣,別凍著,我會給你報銷。”
鄭慧嫻捻起領口抖動幾下,把一股股涼風送進峰谷,“老板,我不介意把大衣換成冷風機。”
“哈,你的牙齒更鋒利了,看樣子美國的牛排挺養人。吃了嗎?”
“沒有。”一個白眼。
冼耀文舉起手說道:“你很熱?”
“明知故問。”
“我記得我給伱的差旅補助不低,下回記得打車,不然以后我會要求你提供收據發票。”
他給鄭慧嫻設定的差旅補助是每天15美元,這是一筆不小的錢,不但可以花得非常寬裕,每天還能剩下不少放進自己口袋,因為他并沒有要求實報實銷。
鄭慧嫻揶揄道:“我想在紐約找自己的陳納德,我需要攢錢打扮自己。”
“哈。”冼耀文輕笑道:“不錯的借口,等下我會評估你的工作,如果評價夠好,我會提高你的補助標準。”
說著,他看向走過來的侍應生,“嗨,甜心,給這位女士來一份主廚推薦的套餐。你今天幾點下班?”
在美國想要尋找當演員的機會未必一定要去洛杉磯,其實舊金山、紐約同樣有不少出人頭地的機會,此時紐約的餐廳、咖啡館是不少尋夢女孩的短期棲身之所,相比洛杉磯,紐約這里更有格調,除了長得漂亮的女孩,還有玩樂器和畫畫的在紐漂。
眼前的侍應生長相接近維羅妮卡·蕾克,氣質與格洛麗亞·格雷厄姆相似,身上還有一股大提琴的氣息,是一份不錯的甜點。
侍應生沖冼耀文露出笑容,“需要甜點嗎?”
“不需要,你的笑容已經夠甜,甜心,需要我問第二遍嗎?”
侍應生在點餐單上寫下一行字,再次對冼耀文笑道:“為什么不?需要來一杯鳳梨可樂達嗎?”
“為什么不?你幾點下班?”
侍應生再次拿著筆在點餐單上滑動幾下,隨后對冼耀文說道:“給我你的手。”
冼耀文遞上自己的手,侍應生在他手心寫下一個電話號碼,寫完給冼耀文送上秋波,“我叫簡,四點半下班。”
“OK,我是亞當,等我的電話。”
兩人如此公然調情,讓坐在邊上的鄭慧嫻出離憤怒,等簡一離開,她就沖冼耀文啐道:“老板,我要吃甜點。”
冼耀文微微一笑,“不用著急,我們還有第二場,等下我請你吃芭斯羅繽,我剛到紐約不到兩個小時就感受到了冰淇淋的熱情,或許在布朗克斯租一間便宜的房子生產冰淇淋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取一個比較歐洲的品牌名,營造出高檔進口貨的形象,我相信生意不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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