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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雷·薩巴奧看著自己的倒影。
——從對方深邃的黑色瞳孔底部。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格雷甚少注意自己的樣子。但是在此時,通過別人眼中倒影的形式,他意外得以獲得了審視自己的機會。
格雷盯著“自己”,總覺得原本無法檢索到的部分記憶又在蠢蠢欲動。
那就是自己,現(xiàn)在的自己。
然后,某種隱約的印象重疊上去,像是模糊的濾鏡。那么,層疊上模糊印象的形象,也就是過去的自己……
而且要說對“過去”的印象,“自己”似乎并不是孤單一人。“自己”的旁邊,似乎總有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影子,那是——
這枚瞳孔的主人?
格雷一愣。
他視線的焦距自然而然擴大。于是除了那只瞳孔,那張泥濘與無法掩飾美麗與氣質的臉也終于進入了他的意識中心。
隨著他逐漸回神,環(huán)境中的雨聲,砍殺聲,兵器相擊聲也再次入耳。
大雨,泥濘。
不遠處正在發(fā)生著的一場戰(zhàn)斗。
以及——
站在格雷面前幾步之外,此刻正以強烈的印象占據(jù)了格雷全部心神的少女。
黑發(fā)少女沒有任何雨具,只是站立在大雨中徹底淋濕,徹底濕透的長發(fā)凌亂地緊貼在臉頰邊,緊貼在脖子里。
鞋也沒有,少女赤著足站立在小路的泥濘之中,紅色的血跡與黑色的淤泥混合間雜,涂在她那白皙到刺眼的小腿與足上。
在這般冰冷的瓢潑大雨之中,她唯一能抱緊的就只有她自己的肩膀,微屈著身體瑟瑟發(fā)抖,表情也仿佛對他這個陌生人的突然出現(xiàn)而感到茫然。
美麗,狼狽,柔弱,仿佛大雨中隨時會被打落的一朵花——
格雷卻突然瞇起眼睛。
他突然覺得……雖然無法否認地柔弱,但卻仿佛內含著某種無法輕易折斷的韌性。
他凝視著少女的瞳孔,在再次看到自己的同時,明白了那種韌性感覺的來歷。
不管外表有多狼狽,表情有多柔弱……但她的眼神,卻極端地平靜。
平靜得像是死了一樣。
格雷凝視著美麗的少女,再次陷入到她的瞳孔,失了神。
他聽到自己在喃喃自語著某些話,感覺到自己的嘴角咧起來,手指尖端也傳來了柔軟的觸感……
突然,格雷猛地一歪頭。
在電光火石之間,一把短刀旋轉著飛來,精準地從比格雷矮了一頭的少女頭頂上方擦過,直接沖著他的臉切了下來,并被從他及時閃避,最后從耳邊擦過。
伴隨著的,是從不遠處的戰(zhàn)場那邊傳來的一聲女性的怒吼。
格雷清醒過來了。
他這才意識到,他已經不知不覺間抬起手來,輕撫過少女的臉龐,然后一把牢牢抓住了她的下巴。
不過就算是這樣被固定著下巴,對面的黑發(fā)少女依然在看著他。
眼神依然還是那么平靜,沒有一點慌張,沒有一點變化。
格雷覺得更加滿意了。
他稍稍松了松手上的力氣,繼續(xù)用食指與大拇指托著少女的下巴,視線卻越過她望向遠處——短刀飛來的方向。
格雷現(xiàn)在正站在一道小山坳的頂部。
而他的前下方,折返了無數(shù)次的蜿蜒山路所到達的山坳底部,正在發(fā)生一場不算激烈,甚至可以說是一邊倒的戰(zhàn)斗。
戰(zhàn)斗分為明顯的兩方。一方是五六名手持簡陋長槍的村民;另一方,則是一名皮膚黝黑,雙持單手劍,雇傭兵打扮的年輕女戰(zhàn)士。
村人人數(shù)眾多,也占據(jù)兵器長度的優(yōu)勢,但其實沒受過什么訓練,也無紀律與戰(zhàn)術可言,只是一窩蜂地擁上,反倒在不自覺間相互推擠掣制。
女戰(zhàn)士孤身一人,卻擁有壓倒性的技藝優(yōu)勢。她步伐靈活,進退有據(jù),已經利用村人們的間隙擊倒了其中三人。
三個被打倒的村民躺在地上,雨聲中看不清傷勢輕重,但哀嚎聲倒是響亮。于是,剩余的村人雖然仍占據(jù)人數(shù)優(yōu)勢,卻都顯出懼意,動作上也逐漸畏手畏腳。
所以,原本女戰(zhàn)士是占據(jù)優(yōu)勢的,所以剛才才有余裕朝著這邊怒罵并投來短刀。
但接下來情勢就變了——遠遠看見投出的短劍被格雷奪過,而且也看到他一點都沒有放開少女的打算,女戰(zhàn)士似乎有些著急了。
可她越是想要脫身往這邊來,卻反倒越是被村人們牽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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