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風和日麗,皇帝出游,大量禁軍已經布防于四周,董宋臣率領內侍高手貼身護衛。
眾人行走在名山秀水之間,觀賞沿途碑文,遙望寺廟宮觀,使皇帝心情大暢。
尤其是左相范鐘,今日可謂妙語連珠,處處迎合皇帝心情。
皇帝近兩年來,因奢欲懶政之事,常受勸諫,對范鐘等人多生埋怨,卻又記得范鐘等人是自己肱骨之臣,獨處時,心中也有些掙扎。
今日范鐘的言詞,讓皇帝覺得,好像回到了那十年間君臣相得、心意相通的日子,大感快慰。
因此,當范鐘邀請皇帝前往后山靜廬中休憩,并暗示皇帝摒退左右的時候,皇帝并未多想,連董宋臣也遣到門外去了。
董宋臣臉含微笑,先在草廬中巡視檢查了一番,才轉身出來,目送皇帝與范鐘進了草廬。
他本來已經確定這草廬沒有什么異樣,可是當那兩人進去后,草廬的門一關上,他立刻又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么幾間破草廬,隔音的效果似乎太好了些。
以他宗師境界的耳力,居然在門關上之后,就不怎么聽得清里面二人的交談。
“董公,帝相對談,你何必想聽得太清楚呢?反正如果真有什么危急處,還是逃不過你的感應。”
說話的人,雙眸明亮,胡須整潔,意態悠然,貌若四十余歲,身穿長袍,頭頂束發的綢帶向兩邊垂落,直至胸前,手持折扇,翩然不凡。
此人名為喬飛渡,是左相范鐘身邊的護衛統領,也是扶搖山首席兵器講師,并精通機關建造。
董宋臣一看這人說話,就知道這草廬的古怪,跟他脫不了干系。
但如果只因為聽不清君臣談話就闖進去,也屬實有些小題大作。
董宋臣按耐下來,輕聲一笑:“喬統領言之有理。”
草廬之中,皇帝已經在小桌邊坐下,頗感新奇的瞧著這間陋室。
“真是禪韻十足。”
皇帝贊了一聲,看見范鐘伸手沏茶,不禁笑了一聲,“范老,還是讓我來吧。”
范鐘連忙拱手:“官家折煞老臣了。”
“哎!你我私下相處,不用提那些,還如當初我暗訪范府一般,伱稱我公子,我稱你范老,不是很好嗎?”
皇帝現在才剛過四十歲,由董宋臣特地為他調配丹藥保養,指點一些養生氣功,使他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須發烏黑,容光煥發,稱一句公子倒也真不為過。
他興致正濃,親手沏茶,擺弄著小小爐火,不疾不徐。
在這氣氛最佳之時,范鐘順口提起孟昭宣的事情。
“小孟將軍將要返回臨安這個事情,老臣也聽到了些風聲。”
皇帝動作微頓,不以為意的說道:“宮里這些奴才,嘴真是不嚴。”
“孟卿年富力強,我想所謂病重云云,只是勞累了些,等他回來之后,我派太醫為他好生調養,要不了一年半載,又是我大宋雄視萬方的大元帥。”
皇帝說話間,手上動作沒停。
“小孟將軍得知官家對他如此關切,必然感激涕零。”
范鐘隨口說了一句,又道,“但還聽說,小孟將軍這次回來,另有要事?”
皇帝臉上露出點愁容,道:“是,聽他說,是蒙古封在豫州的某些將官,有秘密向他投誠的意思,只要大宋軍力投入其中,就可以收復豫州。”
范鐘問道:“這種大事,只有公子能夠決定,公子意下如何?”
皇帝沉吟不語,手上沒有停止擺弄茶具,但動作慢了很多。
“中原二字,可稱大九州,也可特指豫州,又是我大宋故土,開封、洛陽、商丘,三京所在之地。”
“如果真的能夠收復,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但是,十幾年前的前車之鑒,我也不敢輕忘啊。”
金國覆滅之后,宋蒙雙方對于豫州地區的歸屬,并沒有明確的議定下來,蒙古軍隊征伐多年,疲憊不堪,大舉北撤,在豫州地區只留下兩支軍隊及大量金國降將、降兵來防守。
皇帝當時親政未久,急于建立功績,研究之后覺得,金國上層腐化之后,仍然能靠潼關黃河防線力抗蒙古二十多年,使蒙古損兵折將,屢次受挫后,乃至鋌而走險,從宋人境內迂回攻金。
如果宋軍能夠收復豫州,不但能夠奪回北宋三京,使民心士氣大振,而且可以重立防線,使南宋與蒙古之間,再多一道堅實屏障。
可那時候,文武群臣中,不少人都持有與皇帝不同的意見。
因為那幾年,會子貶值,物價飛漲的現象還沒有能夠壓下去,京湖百姓窮困,東南沿海的海商幫派,少說六成都不服官府,兩成多陽奉陰違。
宋境之內,無力供應更大規模的多線作戰,而豫州本來深厚的底蘊,也已經因為多年兵禍被消耗殆盡,還沒有來得及恢復,指望出兵之后,從收復的豫州土地上得到后勤補充也不現實。
皇帝當時一意孤行,最后拼拼湊湊,湊出了六萬兵士,近乎全是步兵,去收復豫州。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