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也許是因為耳朵熟悉了旋律和歌詞,這遍的圣歌聽起來更清晰了,好像就貼著窗戶,在一步之遙外響起。 齊斯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透過幾乎從天花板開到地面的窗戶,看到一道道人影密密麻麻地站立在雪山上,整齊肅穆得像是墓葬坑里的陶俑。 這些人沒有皮膚,血淋淋的皮肉裸露在外,模糊的臉上布滿血絲的眼珠從眼窟窿里瞪出,齊刷刷地注視著齊斯。 他們似乎是從冰層下爬出來的,外皮上沾了一層冰碴子,凝結了血珠后呈現淡粉色,在血色的月光下晶瑩剔透。 齊斯看了一會兒,只覺得自己的皮膚似乎也泛起陣陣癢意,好像有冰凌從皮層下生出。 他翻了個身背對窗戶,不再看窗外,那麻癢的感覺才漸漸消歇。 睡在靠門一側的林辰抱著被子一角,雙目緊閉,還時不時咂兩下嘴,睡得格外香甜。 他不曾知曉窗外的狀況,自然也不曾受到異狀的影響。 齊斯沒來由地想到《玫瑰莊園》那會兒,不得不說,這位工具人的睡眠質量一如既往地好。 淺淺的呼吸聲在房間內輕緩地響著,比窗外的雜聲鮮明而真切,莫名有安撫人心的力量。 齊斯聽了一會兒,漸漸也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另一邊,6號房間,董希文和張藝妤坐在角落,看著盥洗室門口正對著的等身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 等身鏡中沒有映出他們的影子,他們在最初的驚異后,很快接受了“他們沒有綁定主牌,在最終副本眼里不算人”的結論。 張藝妤說:“我好像看見我爸了。” “等等!”董希文咋舌,“我記得你說過,你爸爸在你兩歲那年就出車禍去世了,你一直和你媽相依為命……所以這句話是和‘我看見我太姥了’一類的形容嗎?” “我真看見我爸了。”張藝妤神色怔忪,“剛才在大廳里,他一身黃色的T恤,和他出車禍那天穿的那身一模一樣,那天他走之前剛好和我和我媽照了張合照,在我家墻上掛了十幾年了,我不會記錯的。 “他叫‘張洪斌’,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喊這個名字,我在想……我爸曾經會不會也是玩家,就死在這個副本里……” 女孩的后面幾句話帶上了哭腔,董希文側頭看去,看到一雙紅彤彤的眼睛,連忙出言安慰:“你要往好處想,現在我們來到了你爸所在的這個時空,是不是意味著我們有機會救下他?就算我們沒能力,有齊斯在這兒呢,說不定他明天就找到TE通關的方法了。” 窗外,穿白襯衫的青年正拿著錄音機在冰天雪地里走來走去,引得漫山遍野剝了皮的尸體一會兒走近,一會兒走遠。 看上去挺好玩的——如果不考慮畫面的驚悚程度的話,也不知道齊斯晃這么半天到底想干什么,不會真只是為了玩兒吧? 董希文再次在心里感慨:類人群猩的思維模式不好懂。 張藝妤被他三兩句哄得擦干了眼淚,問:“你說齊斯會愿意救他們嗎?我總感覺他不害人就不錯了……” “不,今時不同往日。”董希文正色道,“雪山生存還是需要多點人手的,齊斯哪怕只是為了接下來幾天的生活品質,想必也會順手撈幾個人吧……” 他沒什么底氣地胡謅著,卻是想到了一個最糟糕的情況。 大廳中他們遇見的那些玩家都是確定已經死去的死人,那么他們呢? 他們是不是和那些玩家一樣,早已死在最終副本里而不自知? 不然為什么,偏偏是他們脫離大部隊,出現在了這個屬于死者的空間呢? 門開了,青年不知何時關了錄音機,回到了客棧。 董希文看到,青年的右手尾指上,赫然橫亙一條狹長的血痕,像是被刀割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