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你的憎恨正在演變成擋路的血腥,康拉德。”靈族說,擺弄著從展覽柜中撿來的球狀頭骨,拋給原體一瓶從桌邊隨手拿來的血酒。 康拉德·科茲的嘴角神經質地抽動了一下。 “我不憎恨你們,”他輕聲嘶語,砸斷酒瓶的頸部,在大口飲酒的同時,品嘗從他被劃破的薄薄嘴唇中流出的鮮血。“痛苦是洗滌罪惡的必經之路。” 維克特沒有微笑,他懶于反駁康拉德的自我辯護。“伱為什么還不從你情有獨鐘的浴池里出來,血侯。” “你看不見嗎,阿斯杜巴爾?你同類骯臟的血液正沾在我的手指尖。”科茲狀似苦惱地抖動他的手指,即便那長長的指甲縫隙內沒有一絲污垢。“我必須洗凈我的手。還有頭發,頭發很難清洗,你該知道。” “剃個光頭吧,血侯。”維克特繞著浴池漫步,找到帶有入浴階梯的那一側,直接踩進冷水之中。血污從他靴底迅速彌漫。 康拉德·科茲惱火地從池水中跳出,他臉上的狂躁轉瞬間變成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蔑“你這骯臟的奴隸,嘰嘰喳喳的強腦貓,拿開你沾滿罪惡的靴子!” “你這野蠻生長的曼德拉,滿嘴毒液的烏古爾,每日洗十遍澡的莉莉絲,”維克特皺著眉,躲過科茲扔來的半個酒瓶,“我在千辛萬苦地擊潰我們的敵人,溺死擋路的貴族,而你卻跑來屠殺計劃之外的一個姓氏,只為借用他們的浴池。” 科茲俯身盯著靈族同樣蒼白的臉龐,忽然咯咯笑了起來。 他退向紗幔背后,從黑暗中取回他縫合了數十塊鞣制極佳的皮革的手制長衣,慢條斯理地系好系帶,直到原體傷痕累累的皮膚被另一物種的溫暖皮膚包裹覆蓋。 清水從原體精心清洗后的漆黑長發間淌出,浸濕其肩部及背部的皮革。 “這座城堡遲早要葬送在我們的計劃之中,恰巧這里又有很好的浴池,維克特。”科茲漫不經心地說,“你從祭祀臺滾下來的那一天難道沒有洗澡嗎?” “我要先吃東西。”維克特并不避諱過去身為奴隸的經歷,他將自己對抗鞭笞的舉止視作足以自豪的證據,一絲毒蛇般的微笑掛上他的嘴角,“饑渴者帶來靈魂對饕餮盛宴的渴求,但我的血肉之軀同樣亟需進食。我沒有洗澡,那又影響了什么?” “饑餓無法用鮮血來滿足,痛苦不能消除詛咒的后果。”科茲輕快地半唱半哼,“死亡并不存在,與我們的世界相互隔絕……” “死亡對貴族是罕見的,他們戰勝了死亡,將死亡視作一次獨特的中轉。”維克特說,從水中走出。科茲從來不會介意被打斷哼唱,他要么停下回答,要么裝作充耳不聞。“它是永恒的一部分。” “這更令真正的死亡變得滿載恐懼。而恐懼只能由活物承載,延續真正死亡之前的那一時段,才是釀造恐懼的良方……你的偉業進展如何,盟友?” “我們找到了新的種族自稱,用以加強族群內部的凝聚力。”維克特簡單地解釋他的想法。 他不需要將專有名詞能夠帶來的歸屬感和社會隔離以及團體對立全部描述,康拉德·科茲顯然明白定義“我們”和“他們”的界限能夠帶來怎樣的偏見與沖突。 “是什么?”科茲輕聲說。 “艾爾達斯·伊尼阿斯。”維克特回答,手指撫摸著頭骨眼眶鋒利的陰影線。黑暗靈族,這就是這組詞的含義。 “黑暗,夜晚的鬼魅在黑暗中散布恐懼,夜鬼啃噬罪孽,懦弱者令更懦弱者臣服。黑暗靈族,”科茲臉上浮現出從容的笑意,“屠戮者最好的假名,獲罪異形無二的代稱。” “我們對彼此皆為異形,”阿斯杜巴爾·維克特神情冷漠,“而你對我們的世界而言更是異類。這正是血伶人赫克薩凱瑞斯捕獲你的原因。” “赫克薩凱瑞斯沒有死。”科茲突然說,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常常神經質抽動的面部肌肉群靜默不動,這賦予他一種少見的莊嚴。 “我聽見血伶人中最為璀璨的新星,血侯康拉德·科茲,承認他從饑渴的她張開的蛛網中,救起了他深恨的大敵。” “我不想將他輕易地讓渡給饑渴女士折磨。即使他將遭遇的事未必有所差距,事物的執行者本身亦有差別。” 康拉德·科茲的吐字變得異常清晰,酷烈的癲狂在他的黑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威懾力。 “我要親自完成我的工作,剝離他的血肉,啃噬他的骨骼,無限延長他將要面對永世折磨的最后一個毫秒,品味他的恐懼,掠食他的癲狂,告訴他這只是他將要經歷的正餐最微不足道的前奏,研讀他的抽搐,解析他的神經,探索施加痛苦的手段將在何處達到精妙的極致。我如何能忍心讓這份甘美落入他人腹內呢,阿斯杜巴爾·維克特?” “心胸狹隘,冷酷暴力,”維克特真誠地稱贊道,“富有野心,貪婪自私,血侯。” “而我并不憎恨這座城池,維克特。”科茲說,收斂眼神,第二次強調他的情感狀態,“我愛它。”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