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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

    月光如一把銀劍，穿透濃密黑暗，照亮獨行的身影。

    天空女神薩洛西雅身披黑色長袍，獨自行走在薄霧朦朧的倫丹街頭，她沉睡了太久，和這個時代嚴重脫節(jié)，此時看什么都覺得無比新鮮。

    一輛駛過街頭的轎車都能讓她駐足看上好一會兒。

    “這個世界變化好快，我已經(jīng)完全不認得了……”

    薩洛西雅喃喃低語，冷風吹過，她下意識裹了裹身上的長袍。

    冷的不是身體，而是心。

    她太難了！

    在天宮和小八爪大眼瞪小眼，許久也沒見虛空之主布魯斯從草叢里跳出來，高傲如她這才意識到，對方壓根沒把她當一回事。

    薩洛西雅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復雜的心思滿是苦澀。

    想到自己在長眠中枯萎，想到風暴與雷霆之主成就神位，想到自己在對方的典籍中被描述成骯臟的老巫婆，她顫巍巍伸出手，任由白沫吞噬了她的思維。

    虛空之主踐踏了她的尊嚴，不是好東西，但風暴與雷霆之主必須死，只要能復仇，墮落也在所不惜。

    懷著一顆復仇之心，薩洛西雅成功轉(zhuǎn)職為虛空生命，通過層層封鎖的白沫封印，心頭更加苦澀。

    看虛空之主的手段可知，她沒得選，對方或許不在意她，但從未準備放過她。

    女神的高傲被貶得一文不值，薩洛西雅踏入人間，順著對信仰的感應(yīng)，一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抵達倫丹。

    她看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哪哪都新奇無比，走著走著就迷失了方向。

    薩洛西雅可以直接用思維聯(lián)系信仰，她沒有這么做，僅存的驕傲不允許她這么做，她想讓虛空之主來找她。

    這是她最后的倔強了！

    站在路人的視角，這是一位夜間出沒的技術(shù)工作者，走走停停是為了攬客，蒙頭蓋面是跨區(qū)作案，防止被地頭蛇抓到。

    當然，也可能是新手上路。

    私家車陡然變成出租車接客，心理落差太大，怕被熟人認出來才把臉擋住。

    想到這，路人們紛紛為其感到悲哀，都怪這個經(jīng)濟不景氣的時代，名為金錢的魔鬼揮舞著賬單，在深夜將一位家庭婦女趕出了家門。

    酗酒的丈夫、生病的孩子、咄咄逼人的房東、虛情假意的校長……

    以及即將支離破碎的她。

    不行，我得幫她！xn

    路人們摸摸了口袋，雖然不能一次幫到底，但送上臨時靠岸的溫暖港灣，一見鐘情還是沒問題的。

    就在幾個道貌岸然準備上前咨詢，團購能否打折的時候，一輛黑色高級轎車停在薩洛西雅面前。

    車門推開，薩洛西雅驚訝了一聲，一頭鉆進轎車。

    車燈遠走，留下憤憤不平的路人。

    可惡，不是剛轉(zhuǎn)職的出租車，是貴族老爺?shù)男邜uplay。

    ……

    黑色轎車駛向黑暗圣女的莊園。

    車速很慢，副駕駛座上是薇姿臉的黑暗女神伊德妮絲，側(cè)身趴在椅子上，歪頭打量后排的薩洛西雅，笑容戲謔，眼中滿是調(diào)教得逞的歡愉。

    韋恩前方路口左轉(zhuǎn)，瞄了眼后視鏡，緩緩道：“薩洛西雅，又見面了，看到主人前來迎接，你居然沒有道謝，這可不是合格眷屬應(yīng)有的表現(xiàn)。”

    后排座椅上，薩洛西雅低著頭，兜帽遮面仿佛沒臉見人。

    聞言身軀僵硬，支支吾吾不知怎么開口。

    “叫我老板就行了，以后你給我打工賣命，我?guī)е阋黄疬M化，各取所需，互利互惠。”韋恩遞上大餅和雞湯，技能愈發(fā)熟練。

    “韋恩，你對員工太客氣了，相信我，心慈手軟當不好領(lǐng)導，她會變得放肆隨意，漸漸不聽指揮，甚至有一天反過來制約你，騎在你身上作威作福，到時誰是主人就不好說了。”伊德妮絲陰陽怪氣道。

    因為用了前任黑暗騎士薇姿的臉，薩洛西雅只覺眼熟，并未在第一時間認出這位故友，聽到對方的話，也只是低頭一言不發(fā)。

    “依伱之見，我該怎么做呢？”韋恩挑眉道。

    “你應(yīng)該裝腔作勢顯示威風，用強硬的手段挫她的銳氣，讓她認清現(xiàn)狀，免得以后胡思亂想。”

    伊德妮絲低笑一聲：“看她傲氣的樣子，顯然沒有擺正姿態(tài)，讓她獻上純潔，嘗到了苦頭才會懂得乖巧。”

    薩洛西雅仰起頭，怒視伊德妮絲，察覺開車的韋恩沒說話，似乎在思考可行性，急忙道：“老板，不要聽她胡說八道，我已經(jīng)選擇了你的進化路線，我不可能也無法背叛你。”

    “話雖如此，但不排除你有背叛的想法，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你還欠缺調(diào)教。”伊德妮絲雙目放光，仿佛看到了一個任由她打扮的洋娃娃。

    教導主任的性格過于惡劣，哪怕伊德妮絲只是她的部分思維，哪怕這部分思維被刪減了大部分記憶，原有的性格還是被繼承了下來。

    薩洛西雅怒視伊德妮絲，心頭怒斥賤人，再次強調(diào)自己的忠誠，她既然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就沒有回頭的打算。

    背叛是不可能背叛的，她已經(jīng)死了那條心。

    伊德妮絲皺了皺眉：“韋恩，你對她的污染真的徹底嗎，她的性格并沒有完全扭曲。”

    “我要的是一位女神，不是女奴，我允許她保留自己的意志，而不是一個只有忠誠不會思考的花瓶。”韋恩如實道。

    不管怎么說，薩洛西雅都是曾經(jīng)的天空女神，該給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反正對方已經(jīng)被污染，不可能背叛，在這種情況下，適當減少約束可以激發(fā)上進心，有利于團隊摩擦生熱。

    換言之，領(lǐng)導留下了卷的空間，讓下面人自己動起來。

    “明白了，你在調(diào)教她！”伊德妮絲恍然大悟。

    “這叫管理學。”

    韋恩哼哼一聲，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以黑暗女神的惡趣味，自然看什么都像調(diào)教。

    他對薩洛西雅道：“放心吧，給我當狗雖然注定受壓迫，但生活無憂，自我意志也能保全，我不會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這是我給你的承諾，一直生效。”

    薩洛西雅正欲點頭，便聽到伊德妮絲樂道：“不主動，不拒絕，但允許她主動，你果然在調(diào)教她。”

    “閉嘴，不要在這里搗亂。”

    韋恩白了伊德妮絲一眼，不同于其他眷屬，他對黑暗女神的這部分思維嚴防死守，污染最為徹底，約束也最多。

    伊德妮絲仍舊表現(xiàn)出了有別于其他眷屬的一面。

    她不會明著和韋恩對著干，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勾勾手便可去床上滾三圈。

    乍一看沒什么問題，但面對其他眷屬，比如安娜斯塔西婭，比如薩洛西雅，她會表現(xiàn)出強烈的侵略姿態(tài)。

    韋恩將此歸咎于黑暗女神的本性，因為鯰魚效應(yīng)的受益人是他，符合領(lǐng)導希望下面人卷起來的宗旨，也就沒有阻止。

    伊德妮絲說得對，管理學何嘗不是一種kpi呢！

    車輛抵達圣女莊園，安娜斯塔西婭一襲長裙走來，看到后排座上的新人，無語白了韋恩一眼。

    眷屬和眷屬之間有種莫名的感應(yīng)，安娜斯塔西婭和薩洛西雅初見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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