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夜雨高樓,空飲晚風。 畫舫燈紅,七八盞。 代郡、靈丘。 號稱郡內第三樓的聽風樓上,項稷脫下靛青大氅放在桌間,背負的黑木匣子不動,揮揮手便喚來了小二,點了一碗魚湯面、一疊燙干絲、一塊燒餅,一壺剛剛泡開的花茶。 離開涿郡后,他策馬趕路十五日,來到了臨近的代郡,準備游歷一番。 自從成就二關武師至今,壽元還剩下兩年又三百一十日,較之最初時的三日,可以說是相當寬裕了,少有的多了幾分閑心。 “當初涿江里斬的盤山三虎,便是代郡靈丘縣走出的,那老大當初生死未卜,按照寒江劍所言,我也該回來探查一二,有所提防,既是官府捕頭的身份,那在此地找些捉刀人助力也不難。” 他放松身體倚靠在椅子上,想到了危月序列的執念奪舍,若是為真,當初的三個銅人還真是一場災難。 所謂捉刀人,即接取官府的懸賞,幫官府捉拿一些窮兇極惡的惡徒,領取賞金,以此為生之人,在縣衙附近還是有不少的,實力品行參差不齊。 此刻,客棧大堂里人聲鼎沸,各種聲音交織,三三兩兩的江湖客與地痞流氓混雜,大多背負兵刃,其中尤以刀、鞭二者居多。 秦皇漢武以來,武風極盛,靈丘縣附近的兩座三流門派·秋刀門與趕山宗便是以兩種兵器而聞名,很多年輕人自幼幻想拜入門下。 “咦,又是一個模仿龍虎榜人杰裝扮的,這個月以來已是第多少回了?” “靛青大氅,黑色勁裝,背負木盒,這是模仿的榜上第一百零八位交椅·翻天鯤。” “不老老實實的習武養家,年輕人非要隨波逐流,徒有其形又有什么用,人家翻天鯤可是實打實擊殺了兩位三關武師的人杰,這也能模仿嗎?” “還不是近來的盤山論劍,兩宗廣邀見證,搞的不少好高騖遠的年輕人過來,都想著出風頭揚名,好搏一條出路。” 遠遠的,看到項稷之后,一些江湖人士先是一怔,既而就露出感嘆之色,這段時間里,他們已經見過了數十個如此裝扮的年輕人,大多虛有其表,被人一試探就露了餡。 聽到這些話語,就是項稷自己也有些錯愣,這年頭,還有人學他的打扮? 這是真不怕被消災樓給找上出氣啊? 膽子夠大。 “兄臺,你也是那位翻天鯤的仰慕者?想來也是一位刀客,如今幽州習武練刀者,誰不聞長江三浪之名,已是一代人追逐的榜樣了。 不過兄臺,你模仿的雖然像,但還是差了點味道,翻天鯤那樣的刀客,一定是冷俊的,不茍言笑,眉角眼梢都帶著鋒芒,說話都是,一,頓,一,頓,的。” 忽然間,身邊一名離他最近的大氅青年到了身邊,仿佛看到了知己一般,但同時又怕破壞了辛苦模仿出來的氣質,眼中雖然有笑意,但是神色不變,臉上的皮肉忍得都輕輕顫動起來。 “他,真,是,這,樣,嗎?” 項稷神色古怪,摸了摸自己眉梢,又捏了捏面皮,既沒有感受到鋒芒,也沒有冰涼感,他莫不是假的,成替身了吧? 跟著,他看向面前的大氅青年,似乎比他還要大上幾歲,剛成就武師不久,皮甲膜衣還有些稚嫩,不過一寸厚,顯然有些傳承與來頭,但不大。 “學人家打扮又如何,學的來實力與戰績才好!”青年身后不遠處走出一名老人,須發斑白,錦袍挎刀,目光時而瞥向這里,時而吹胡子瞪眼,顯然是被他身邊這一位的裝束氣得不輕。 作為長輩,并不希望門下弟子或者后輩盲從,同樣的路,未必能夠走出第二人,大概率還是碰一鼻子灰。 “阿彌陀佛,原是故人在此,倒是巧了。” 遠遠的,一聲佛號響起,便有風聲相隨,快速靠近著座席。 “是你?”項稷挑眉,就看到眼前多出了一身如血的赤色僧袍。 是個和尚。 熟悉的和尚。 年輕和尚看上去很清秀,目光幽深,腦袋上戒疤依舊,正是當初涿江會過的血頭陀,他如一個普通的和尚般走進來,就這樣徑直在周遭狐疑的目光下來到桌前坐下。 他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目光剎那變得桀驁,怪笑道“施主當面,小僧心中還是有些好奇的,明明排位比你還要高,為何卻無人來模仿我,學你的倒是不少。” “廢話,誰沒事模仿邪道的打扮,生怕路上沒人來找自己麻煩嗎,你若是此前還在迎江寺的時候,說不得還有一二,如今已是血河派,沒人抓你就不錯了。”項稷瞥了這榜上龍虎一眼,心中不禁思量起來,若說巧合,也許有,但不能盡信。 他認為,此事還是與明王廟內的傳承脫不開關系,也許得到傳承之人彼此冥冥中也聯系了起來,不由自主的相互靠近,以神通序列的莫測能力而言,不是沒有可能。 “歷經涿江一事,又在此相見,我們也算是有緣,不請小僧吃一口嗎?”血頭陀看了一眼桌子上滿滿當當的食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要化緣。 項稷凝視他看上去瑩白,并不厚實的臉皮,直到這位排行一百零七位的血頭陀有些受不了,方才將燒餅推到他面前,淡淡道“一塊餅,自己掏錢。” 穿一身赤色僧衣的血頭陀嘿嘿一笑,將燒餅一折一卷便塞入了嘴中,又掏出些盤纏喚來小二,加了一壺酒與三碟干肉,推了一碟到項稷面前后便是一頓風卷殘云。 也直到此時,項稷才認真地看他一眼“你現在是算和尚還是算還俗?” “當然是還俗了,不過清規戒律還是在遵守一段時間后再打破更有快感,你不懂。”血頭陀一邊飲酒,一邊大口吃肉,很有心得。 項稷聞言目光一亮“那這不就意味著你的身份還是邪道血河派弟子,被官府通緝?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