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個太監道:“知道了。” 然后,他直接返回皇宮了。 ………………………………………… 乾清宮內。 今日,依舊在朝會。 那個太監進入道:“皇上,江西巡撫蘇曳,依舊沒有離京,大概是等待皇上題字。” 皇帝道:“關于九江知府的人選,他可有舉薦嗎?” 那個太監道:“他舉薦懷塔布。” 皇帝點點頭道:“知道了。” 此時,軍機大臣,吏部侍郎匡源道:“皇上,臣有一事。” 皇帝道:“說。” 匡源道:“蘇曳擔任江西巡撫,政務勞頓,所以他兼的鑲藍旗滿洲副都統一職,不合時宜,請另選要員。” 皇帝想了一會兒道:“如今看來,確實不太適合了。” “擬旨,免去蘇曳鑲藍旗滿洲副都統一職。” 這就可笑了,這就是一個兼職。 在朝中,文武兼備才是權臣標配。 桂良是內閣大學士,算是宰相了,他曾經兼了鑲紅旗漢軍都統,現在兼了正藍旗的蒙古都統,難道還會去管這些八旗的軍務不成? 接著,皇帝問道:“那這個鑲藍旗滿洲副都統,該由誰擔任呢?” 說話間,皇帝目光望向了肅順道:“你這個旗主,可有人選啊?” 肅順想了一會兒道:“奴才一時之間,倒是沒有人選。” 杜翰出列道:“皇上,臣舉薦德興阿。” 德興阿,蘇曳政敵。 去年因為和蘇曳為敵,在揚州大捷后,他和伯彥、翁同書一起,被一擼到底。 杜翰作為蘇曳的政敵,此時完全是在瘋狂的試探。 皇帝道:“僧格林沁,德興阿現在是在你手下辦差吧?” 德興阿是為了給伯彥出頭,才導致被一擼到底,所以僧格林沁當然要管人家的前程,所以雖然德興阿無官無職,卻成為了僧格林沁的核心幕僚。 盡管一個武將成為幕僚也挺奇怪的。 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道:“是的,皇上。” 皇帝道:“那這些日子,可有長進?” 僧格林沁道:“回皇上的話,他在臣的幕府之中,勇于任事,這次修建大沽口炮臺,他日夜都在大沽口,相當部分事情,都是他做的。” 皇帝道:“知恥后勇,這就很好。” 接著,他稍稍沉默了片刻,道:“擬旨,冊封德興阿為鑲藍旗滿洲副都統。” 僧格林沁頓時大喜,因為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政治信號。 接著皇帝又問道:“另外關于派人去和洋夷談判一事,諸位可有人選?” 杜翰又出列道:“回皇上話,蘇曳曾經和英國人談判,建下了奇功。” 皇帝道:“可是他也和朕說明了緣由,如今洋夷統帥額爾金伯爵是包令的政敵,所以也把蘇曳視為政敵,他去談判,適得其反。” 杜翰道:“但是要論對洋夷之了解者,大概無人出蘇曳其右,所以不如讓他舉薦一人,前去和英夷談判。” 皇帝想了想道:“有理。” 接著,他下旨道:“王德利,你再去蘇曳家中一趟,問去和洋夷談判,可有人選?” 那個太監道:“嗻。” 然后,他又飛奔出宮,朝著蘇曳家趕去。 ……………………………………………… 而蘇曳則繼續坐在家中,靜靜等著。 果然,很快又傳來了聲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江西巡撫蘇曳專注其職,免去所兼鑲藍旗滿洲副都統一職,欽此。” 蘇曳道:“臣領旨謝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著,太監王德利問道:“蘇曳,皇上說你最擅長和洋夷外交,關于和洋夷談判,你可有人選舉薦?” 關于這個問題,蘇曳早就說過了,皇帝也早就知道答案了。 蘇曳的原話是誰都可以,甚至就差點說,就按照你們朝廷的底線,派一條狗去談,都能談成。 這不是說氣話。 清廷的外交在很長時間都是笑話。 就比如在十幾年后的天津教案中,直隸總督曾國藩和法國人的交涉中,身敗名裂。 于是朝廷就換了李鴻章去和法國談。 而恰恰法國人遇到了普法戰爭,無心糾纏在東方的這件小事了,所以就大事化小了。 李鴻章莫名其妙躺贏,然后清廷就覺得李鴻章牛逼,曾國藩都搞不定的事情,你都能搞定啊。 從此以后,李鴻章主導清廷外交幾十年。 但皇帝明明知道答案,卻依舊派人來問,這是什么意思? 這就是皇帝的聰明之處了,在這等權術上,他還是厲害的。 就是為了給蘇曳造成一種政治被動。 一開始,他派人來問,九江知府你可有舉薦之人啊? 蘇曳舉薦了懷塔布。 現在皇帝又派人來問,去和洋夷談判你可有舉薦之人啊。 此時,蘇曳要是舉薦了一個人,那就和這場談判牽扯上關系,未來簽訂喪權辱國條約的時候,蘇曳名聲也會受損,直接被拖下水。 蘇曳要是不舉薦。 那你這人公私不分啊? 九江知府,你就舉薦了自己的私人。 現在和洋夷談判,關乎江山社稷,你反而不舉薦人了? 你不是最懂外交的嗎? 合著有好事,你就舉薦。 有壞事,你就躲開是吧? 你這忠君愛國,你這一副為江山社稷的樣子,成色也不高啊。 而蘇曳,一早就識破了這種伎倆。 甚至,皇帝派人來問他是否舉薦九江知府的時候,他就知道皇帝接下來這一招。 但是……他依舊這樣說了,這樣做了。 一是維持人設。 二是讓皇帝獲得某種虛無的勝利。 前天他和皇帝的見面,傷害了皇帝那種唯我獨尊之心。 所以皇帝想了一天,就想到了這些招術,對付蘇曳。 作為皇帝,他是一定要維持一種高高在上,生死予奪的權力感的。 更準確地說,他要看到你的破綻,你的錯處,他才滿意。 等獲得了足夠的勝利感后,皇帝才會結束這一切,放蘇曳離京。 ………………………………………… 太監王德利又飛奔回皇宮,進入乾清宮道:“皇上,蘇曳說和洋夷談判,他沒有人選舉薦。” 杜翰道:“這就奇怪了啊,九江知府,他是有人舉薦的。和洋夷談判,他又無人舉薦了,他不是最精通外交嗎?” 匡源道:“皇上,蘇曳此人,趨利避害,不是賢臣,不足于擔當重任!” 皇帝輕輕嘆息一聲,卻沒有說什么,仿佛也表示失望。 “蘇曳此時在家中做什么?”皇帝問道。 太監王德利道:“他已經準備好了所有行囊,隊伍也全部妥當,大概就是等皇上的題字了。” 作為蘇曳失寵的標志,就是上一次他離京的時候,皇帝的題字晚了一個半時辰。 而作為蘇曳強硬的標志,就是蘇曳等了一個時辰后,選擇不要題字,直接離京了。 也就是這個舉動,第一次真正激怒了皇帝。 但那個時候,蘇曳哪里是什么強硬,是迫不得已要離京,也幸虧是沒有等題字,否則去了上海后,直接就耽誤真正的大事了。 而這一次,在很多人看來,蘇曳學乖了,就一直在家中等皇帝的題字。 但這個時候服軟,是不是太晚? 正說題字的時候,杜翰又出列道:“皇上,九江知府空缺,臣舉薦翁同書擔任此職。” 這話一出,所有人咂舌。 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剛剛舉薦德興阿做鑲藍旗副都統,現在又要舉薦蘇曳政敵翁同書做九江知府? 肅順沉默了片刻道:“皇上,戶部尚書翁心存彈劾一事,尚且沒有落定,翁同書擔任九江知府一職,不如稍稍后延。” 肅順幾乎是作為政治本能,出面阻止此事。 準確說,是拖延此事。 在他看來,皇帝今天折騰蘇曳差不多了,再下去,真的要徹底失去體面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