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但自那如做錯事的孩童般不斷顫栗的身軀以及眼神中的慌張與驚愕神色中。 其自不難看出二人并非刻意為之。 “這事不怪你們。” “下次探探鼻息再搬人。” “好了,快去幫忙堵水吧。” 徐正貴長長嘆息一聲,隨即轉身朝著方才朱慶雄聲音消失的方向緩緩行去。 徒留下面面相覷的兩人呆愣于原地。 距此數百步的河堤處。 同樣滿身泥濘的朱慶雄在兩名潘縣衙役的攙扶下。 聲音沙啞地下達著一道道命令。 調度著一波波士卒、衙役、民夫有序地往來于河堤東段。 自其已然近乎深紅的面色上,不難看出此時的朱慶雄已然快要徹底堅持不住。 “直娘賊的徐正貴!” 朱慶雄心中暗罵數句,隨即一咬舌尖。 希冀著借劇痛,來使自己已然滿是混沌的大腦得到些許清明。 現如今徐正貴遍尋不至。 其作為這三里長堤、數千百姓中官職最高者。 其肩上擔子何等之重,自是可想而知。 “朱......朱縣令!” 就在朱慶雄大腦即將再度成為一片混沌之際。 一道滿身泥濘,完全分辨不出原本樣貌的身影腳步踉蹌地朝著其行來。 “徐.....徐縣令?” 朱慶雄勐咬一口舌尖,強行令自己保持三分情形。 “是......是我。” 徐正貴腳步踉蹌地行至朱慶雄身旁,有氣無力地開口應道。 “徐縣令方才去哪兒了?” “怎地弄得這般狼狽?” 朱慶雄眉頭一皺,隨即開口問道。 “唉。” “方才大雨湍急。” “東西兩段同時告急。” “情勢危急之際,徐某只得親自上陣。” “好不容易扛住了水情,卻奈何體力不支昏死于河堤旁。” “若不是方才醒來及時。” “怕是現已被人喂了河堤了。” 徐正貴長長嘆息一聲,有氣無力地將方才之事緩緩道出。 聰明如他,又豈會聽不出朱慶雄方才言語中的抱怨之意。 話音落罷。 朱慶雄面色瞬現多種變化。 最終亦是長長嘆息一聲。 就在徐、朱二人相顧無言之際。 東段河堤處忽快速奔來數名衙役。 “朱縣令!朱縣令!不好了!不好了!” “東段缺口越來越大了!” “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決堤啊!” 數名衙役神情慌張地奔至朱慶雄、徐正貴二人身旁。 “車輛呢?!” “車輛也堵不住嗎?!” 朱慶雄聞言神情大變,連忙追問道。 “還剩十兩驢車!” “可不管小的們再怎么驅趕。” “那十頭倔驢就是不肯往前走。” “好幾個弟兄為了驅趕那十頭倔驢,險些被驢給踢死。” 為首衙役咬牙切齒道。 “蒙上雙眼呢?” 朱慶雄急忙追問道。 “不行。” “一蒙上雙眼,那群倔驢就開始叫喚、發狂。” 為首衙役滿臉氣憤且欲哭無淚道。 ‘愕。’ 朱慶雄、徐正貴二人聞言無不面露難色。 若是還有馬匹、甚至是牛、騾可用。 誰又會用那群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倔驢。 就在二人苦思對策之際。 不遠處忽然傳來道道滿是慌張的嘈雜聲。 “不好了!決堤了!大家快跑啊!” “往哪兒跑!趕緊給老子回來!還能堵住!” “堵住個屁啊!連石頭都沒有!那什么堵?!拿命嗎!我大哥二哥都已經累死在這河堤上了!他們的尸體也被用來堵河堤了!” “我要是再死了!誰替我們三兄弟照顧老娘?你嗎?啊!” “直娘賊的!就你弟兄累死了!老子弟兄沒累死是咋地!” “你跑吧!老子看你能跑到哪兒去!” “行了!都別吵吵了!趕緊過來!還能堵上!” 不遠處。 朱慶雄、徐正貴二人暗道一聲‘壞了!’ 隨即不約而同地朝著東段河堤狂奔而去! “堵.......堵......” “本......本官......本官朱慶雄!” “本官!本官和你們一起堵!” “都......都別吵吵了!” 朱慶雄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好似隨時都有可能抽過去般。 “還......還有我!” “本......本官徐正貴!” “沒......沒石頭......沒石頭大伙就......就用身體堵......” “本......本官和你們.......和你們一起.......” 話音落罷。 徐正貴快步朝著決堤邊緣沖去。 “手......手給本官!” “快......快啊!” 徐正貴方一行至邊緣處,隨即快速攤開雙手,做勢要以身擋洪水。 原本滿是嘈雜的東段河堤處瞬間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快啊!愣著作甚!再晚可就堵不住了!” 眼見身周之人遲遲未曾遞來手掌,徐正貴不由得連連催促道。 此時方決堤一步有余。 若加以控制,或還存些許生機。 可若是再遲疑下去,定然是那十死無生。 “直娘賊的!徐縣令都不怕咱們有啥好怕的!” “徐縣令!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還有我!” “還有我!” 短暫的死寂后。 一個又一個滿身泥濘的身影義無反顧地朝著決堤處沖去。 可人力又豈能抵抗滾滾洪流之力? 不多時。 原本僅一步有余的缺口漸漸擴大至一丈有余。 且仍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擴大。 滾滾洪流如洪荒勐獸般不斷地自缺口處狂奔而出。 漸漸地、漸漸地。 徐正貴身旁百姓一個接一個地不知被那洶涌而至的洪水帶去了何處。 若不是身旁之人死命相護。 恐徐正貴早已徹底消失于滾滾洪流中。 不遠處。 滿臉病態紅的朱慶雄怒氣沖沖地將一柄腰刀捅進一頭黑驢脖頸處。 伴隨著朱慶雄勐烈抽刀。 道道鮮紅血液瞬間自黑驢脖頸處噴涌而出。 “將.......將這畜生......將這畜生填河!” “來......來人搬......搬車轅!” 朱慶雄顧不得擦去臉上血漬,氣喘吁吁地快速下令道。 一時間。 偌大的東段河堤處處彌漫著令人遍體生寒的絕望氣息。 就在第一頭倔驢被填入缺口處僅僅數息便被沖走不見時。 河堤外忽然傳來隆隆馬蹄聲。 “曹喜江!即刻率千人結成戰陣堵水!” “葛少賢!即刻率千人搜尋石頭、木料、車轅等物!” “康遠!即刻率千人尋麻袋、鐵锨、鎬頭等物就地取材!” 許奕飛奔至水流聲最是湍急的河堤東段。 眼見形勢危急。 當即毫不猶豫地沉聲下令道。 “遵令!” 伴隨著許奕一道道軍令快速下達。 三千余王大營士卒瞬間一分為三。 “燕王殿下!是燕王殿下來了!” “快!快扶我去見燕王殿下!” 不遠處仍以倔驢泄憤的朱慶雄神情一震。 當即丟下手中腰刀,顫顫巍巍地朝著許奕所在之處行去。 與此同時。 千名王大營士卒結成緊密戰陣直奔滾滾洪水而去。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