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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巧此時室內(nèi)秦玉奴唱到“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三郎李琚作為李家兄弟在京歲數(shù)最大的兄長，率先打開門闖了進(jìn)去，口喝一聲：“誰做的詞，竟敢寫什么烽火燃山河！”

    雅室內(nèi)頓時一靜，紛紛闖入室內(nèi)的這群人。

    闖入室內(nèi)后，李家諸兄弟一掃室內(nèi)眾人，目光立刻就定格于張堯佐，畢竟李家三郎李琚為西上閤門使，四郎李琦為閤門通事舍人，五郎李瑊為宮院使，簡單說都是在宮內(nèi)領(lǐng)著禁軍當(dāng)差的守衛(wèi)頭頭，自然認(rèn)得張堯佐。

    而張堯佐也認(rèn)得李家兄弟，更沒想到對方居然在他已息事寧人的情況下還敢來前來挑釁，怒斥道：“李家廝兒，擅闖我會宴，意欲何為？！”

    斥罷，他又覺得與這等小輩爭論過于跌份，又補(bǔ)充一句：“劉從廣呢？叫他來與我論！”

    你什么身份？也敢夸口叫我世叔來見你？

    三郎李琚挑眉冷笑一聲，敷衍地抱抱拳，自說自話道：“得知你當(dāng)上知開封府事，我等兄弟特來為伱作賀啊，未曾想你等居然吟什么‘烽火燃山河’，莫不是咒我大宋？”

    最是想令張堯佐難堪的六郎李瑋上前一步，喝問室內(nèi)五名藝妓道：“誰唱的？”

    其余四名藝妓紛紛看向秦玉奴，后者嚇地面色發(fā)白，捏著那張紙不知所措。

    李瑋上前一把奪過，倒也沒為難秦玉奴，瞥了一眼紙上字跡，又環(huán)視桌旁眾人，質(zhì)問道：“這是誰做的詞？”

    范純?nèi)省㈠X公輔、文同、沈遘、呂大防等人相視一眼，正襟危坐，誰也沒有作聲。

    張堯佐亦緘口不言，心中倒是有所期待。

    見此，李瑋又質(zhì)問了一遍：“誰寫的？”

    就在他要質(zhì)問秦玉奴時，趙旸淡淡道：“我寫的。”

    “你？”李瑋打量了幾眼趙旸，再一瞥紙上字跡，嗤笑道：“這般丑陋的字，也敢學(xué)人作詩賦詞？”

    趙旸表情不善地反譏道：“你長得如此丑陋，不照樣敢出來示人？”

    噗嗤，呂大防失笑出聲，其余眾人也憋笑憋地難受。

    李瑋確實生得不甚好看，因此福康公主對兩人婚事亦有諸多抱怨，只不過官家覺得虧欠生母，故堅持這樁婚姻，此刻聽到趙旸出言嘲諷，李瑋又羞又氣，恨聲斥道：“你知我是何人么？”

    “你是何人？”趙旸平靜問道，他確實不認(rèn)得李瑋。

    李瑋得意道：“我乃李家六郎，內(nèi)殿崇班、駙馬都尉李瑋，福康公主日后夫婿也！”

    “然后呢？”趙旸再度平靜問道。

    見趙旸不為所動，李瑋氣勢一滯，再仔細(xì)一看趙旸面容，心中愈發(fā)嫉恨，抬手就向趙旸打去。

    趙旸倉促抵擋，卻也一把抓住李瑋手臂，下意識順勢一拽，措不及防的李瑋一頭栽到桌上一眾盤盞中，嘩啦一聲，盤碗皆碎，他也沾了滿臉醬汁。

    “六郎！”

    三郎李琚、四郎李琦、五郎李瑊見此大驚，卻被早已察覺情況不對的王中正等人攔下。

    這十名御帶器械今日陪同趙旸赴張堯佐這頓宴席，也沒料到會發(fā)生這等變故，既沒穿禁軍常服，也沒帶兵器，因此李琚等人也沒認(rèn)出來，伸手試圖推開王中正：“滾開！”

    王中正不為所動，正色道：“李西上莫要魯莽。”

    西上，即西上閤門使簡稱。

    “你！”

    李琚見此更怒，作勢揮拳要打，五郎李瑊忙喊道：“三哥，且慢。”

    李琚驚疑地看向李瑊，卻見李瑊皺著眉頭打量王中正，遲疑道：“你是……王中正？”

    原來李瑊去年才遷宮院使，此前一直擔(dān)任內(nèi)殿崇班，因此與去年因慶歷宮變而遷為東頭供奉官的王中正相識，而其三哥李琚、四哥李琦雖說也都擔(dān)任過內(nèi)殿崇班，但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當(dāng)時王中正不過一介小黃門，故他倆都不記得。

    見李瑊認(rèn)出自己來，王中正抱了抱拳：“李崇班，不，李宮院使，別來無恙。”

    李瑊拿眼打量同樣攔著他們的王明、陳利、孫昌、魏燾、鮑榮等人，但因這些人只是剛?cè)肫芳壍幕鹿伲矝]認(rèn)出來，驚疑不定地問王中正道：“你為何會在此處？”

    “我等今為員外郎護(hù)衛(wèi)，即小趙郎君。”王中正有意點(diǎn)撥李瑊道。

    “小趙郎君？”李瑊順著王中正示意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趙旸，心下咯噔一下，壓低聲音問道：“趙旸？”

    王中正微一點(diǎn)頭。

    壞了……

    李瑊看向其二哥、三哥，而李琚、李琦也意識到闖禍了。

    張堯佐他們不懼，但那個趙旸，可是邪門地很，憑一副地圖便被官家置于宮內(nèi)，未久便為七品員外郎，后又加官右正言，前幾日在朝議上駁退一干臺諫不說，還反過來一人彈劾十名臺諫，連末相文彥博都遭彈劾，前權(quán)知開封府事錢明逸也因其貶官。

    雖然不知什么緣故，但宮內(nèi)人人皆知，官家對此人的寵信，較昔日的劉永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等人，他們也不愿得罪，沒想到此人竟會出現(xiàn)在張堯佐的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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