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巫峽-《山河代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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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船尾看看。”楊行平常自詡心志堅強,沒想到這么輕易就被幻陣侵入了心神,此時也往后面溜去。
霍青看著兩人的背影,一副窺破秘密的得意樣,搓手笑道:“楊行這人不老實。”
“你呢?你自己就老實了?”葉玉嬋冷冷說道,“你老實說,你有沒有打過我的主意?”
“你...”這一下太過忽然,霍青大感意外。
“你敢說扶持我進靈丹閣,不是對我有意思?你敢說和蘇雅聯姻,不是為了打擊羅宇?”
“我...”霍青被問懵了,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她怎么知道蘇雅原先是要和羅宇聯姻?
葉玉嬋還在連珠般的發問。“你老實說,在外面養了多少女人?你現在說潔自好,以后等蘇氏的關系穩固下來,怎保不會故態復萌?你一心想和霍同競爭,等以后真成了霍山主人,還不更加隨心所、為所為?”
“放肆!”霍青勃然怒起,臉色沉。一轉頭,見楊行正持劍從船尾奔來,要幫葉玉嬋對付自己!他立刻手搭劍柄。這時,一縷金光從劍沿手臂傳到靈臺,他陡然清明過來。定睛一看,哪有楊行的影?再看葉玉嬋,她一臉警惕:“你怎么了?”
原來剛才是幻象。本來以他的修為,不至于在幻陣中如此失態,但他畢竟歷練不多,心志不堅,才著了道。他心中忐忑不安,臉上晴不定,就這么楞在船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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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行走到船尾時,田慧也正從船艙到船尾來。
“我不會問你看到了什么。”田慧的話讓楊行神一松,又繼續說道,“你可知我看到了什么?”
“剛才師姐也陷入幻陣了?”楊行一陣心虛,剛才說那番話的田慧,是幻象還是真實?從何時開始是幻象,何時開始是真實?
“不,”田慧搖搖頭,“我是說那次隨你去江陵峰,我在田靈的幻陣中看到了什么。”
“哦...”楊行大囧,感覺再來這么幾次,自己非得瘋了不可。
“我看到了...”田慧眼神迷離,抬起手像要去觸碰濃霧,“我看到的就是這個。”她手指向濃霧之中,腳下前行幾步,就要從船上跌落水中。
不好!她被幻陣迷惑了!楊行一手抓住田慧肩頭,頓時心里一陣恍惚,也被帶入了幻陣之中。船頭霍青正喊出一句:“放肆!”他也沒有聽到。
濃霧散去,入眼是一處深山老林,破敗的村屋,佝僂的老農,屋前一顆高大的枯樹,正流出紅色的樹脂,就像眼淚。
田慧從村屋中走出,滿含淚,哭著說道:“就是這里,這就是我小時候的家。父親一直生病,房子里就是這種草藥的氣味。”
楊行聞了聞,并未聞到什么草藥氣味,看來他是進入了田慧的幻象之中。
“外面就是這棵大漆樹,用刀割開會流出紅色的眼淚。這眼淚非常值錢,父親常叫我用碗盛了,端到十里外的集市上賣,再換成糧食和其他雜物背回來。父親的旱煙、隔壁三嬸的鞋面布、對家寧姐的絲線,都是這么來的。有一回,我還給自己買了條鑲著蝴蝶的墜裙,回來被父親狠狠罵了一頓。”田慧邊哭邊笑的回憶。
楊行聽了這話,覺得有些熟悉,這不是田靈的家么?
“沾了漆的孩子都活不長,我卻一直活蹦亂跳的,于是被選中了要送去龍泉山。離家的那天,父親將漆樹砍了,用大碗盛滿了眼淚送給祭司作為獻禮。我哭了一路。在龍泉山的第一年很艱難,也很快樂,可以吃飽飯,卻總睡不醒。第二年父親去世了,師傅安慰我說,只要修道法,就可以去很多地方,嫁給實力雄厚的強者。我卻只想重回那間有漆樹的破房子,那個有父親母親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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