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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一片狼藉，像是經(jīng)歷過混戰(zhàn)。一老一少兩個修士從密林中鉆出，警惕的看著楊校年少的那個主動開口問詢：“道友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楊行見年少的手執(zhí)一柄大鐵錐，年老的背負(fù)一柄長劍，應(yīng)該都是無力置辦儲物空間的筑基散修。他的隨身物品都在手指上的儲物戒中，擎柱、九刃鉤等有靈法器則在腰間的儲物袋里，擎柱本身也帶有空間法陣。對這兩人，他念出準(zhǔn)備好的辭。“在下霍山楊行，路上遭遇盜匪，意外流落至此。”

    “盜匪？沒遇到狼群？”執(zhí)錐者放松了戒備，“昨日開始，狼群就像發(fā)了瘋，漫山遍野，見人就咬，我們剛格殺了一大批。”他帶楊行進入密林，看他們與狼群搏斗的痕跡。

    “他他來自霍山，”年長者仍然保持警惕，“而我們才與霍家軍惡斗過一場，不定你殺過他的戰(zhàn)友。”

    “哦，對！”年輕的執(zhí)錐者仿佛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我斬殺過的霍家軍不計其數(shù)，搞不好與這人是敵非友。”

    “哦？”楊行有些疑惑，“你們是？”

    “我們是汝南郡的散修，受桐柏山大冢宰的召喚南下參戰(zhàn)。我叫...曹錐，曾在陣前斬殺霍家軍大將。這位是...曹劍，曾任大冢宰親兵護衛(wèi)，幾次救了大冢宰的性命。”

    楊行頓時肅然起敬，抱拳致意，俄而又覺與此時身份不符，解釋道：“我非霍家軍兵士。桐柏山中的戰(zhàn)事我也有所耳聞，實在與我并無瓜葛。”

    他察覺兩人明顯松了一口氣，那個叫曹錐的更起勁了。“本來我們中原的修士，在桐柏山這種地方，就像我這錐子被裝在布袋里一樣顯眼，早晚會脫穎而出。”

    “那你們？”楊行有些起疑，別的還不敢肯定，但桐柏山戰(zhàn)事他深入?yún)⑴c了，若這兩人真立下大功，他不會完全沒聽過。即使是大冢宰有意瞞著他，立功者至少也有一根鎮(zhèn)魂柱的封賞，絕不至于法器露白，露宿野外吧？

    “這事怪我，”曹錐痛心疾首的，“本來我們立下大功之后，大冢宰硬是要把女兒嫁給我，十幾個女兒任我挑選！可我一看那些女人，美則美矣，沒有靈魂！一個個下巴尖得像我這錐子一樣，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不就是大冢宰的傀儡嗎？桐柏山想永遠(yuǎn)困住我們！我們就像見鬼一樣的逃了！”

    “嘿，嘿，嘿。”楊行笑得很勉強，紅玉不就是大冢宰的義女，不就是桐柏山捆住他的手段嗎？

    “別瞎扯了，早點休息。”那個叫曹劍的老者，“明還要去信陽寨，拿著這份功勞自薦，看別人信不信我們。”他收起長劍，轉(zhuǎn)向楊行，“你站第一班。”

    修士露宿荒郊野外，需要輪流放哨，特別是才遭了狼禍的時候。兩人原地打坐休息，楊行放出靈識查探，周圍有好幾撥狼群朝這聚集，不過他完全不放在心上。他在想曹錐的話。

    他現(xiàn)在可以確定，這兩人是在夸夸其談。他們可能確實來自中原，確實參與了鹿林寨的戰(zhàn)斗，但絕沒有立下他們聲稱的大功勞。他們也許是無功而返，加上道聽途，知道了一點邊角料，就想以此為晉身之階。甚至曹錐、曹劍這兩個名字，都很可能是假的。

    而他真正在意的，是忽略了大冢宰的手段。他以為離開桐柏山，去中原走一圈，就可以回歸南疆正道，卻是沒想到：入桐柏山之初，大冢宰就反復(fù)考驗、各種籠絡(luò)，為何現(xiàn)在離開時，大冢宰卻輕易放人呢？而現(xiàn)在他明白了：他在桐柏山的經(jīng)歷就是大冢宰的籌碼，以后拿這個要挾，他還敢與桐柏山為敵？敢不為大冢宰做事？他現(xiàn)在才理解了大冢宰那句“助你結(jié)丹其實不難，想毀掉你也易如反掌”。

    等曹錐來替換他后，他閉眼打坐，心中無法平靜。快亮?xí)r，他才勉強想通：留在桐柏山會更難。正是“看到”桐柏山會覆滅，知道留下是死路一條，他才下定決心要出來，出來才有更多可能，才能將路走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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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楊行跟著兩人去信陽寨。路上，曹錐仍舊喋喋不休的介紹自己在桐柏山的英勇事跡，自己怎樣在何等危險的情境下殺死了何等厲害的敵人。沉穩(wěn)的曹劍則只提了提昨晚狼群的動向，以及對狼群的規(guī)模表示憂慮。

    途中路過一座靈臺，楊行看見數(shù)以千計的凡人擁在一起跪拜、吟唱，唱的是“道有九節(jié)：神人職在理，仙人職在理地，圣人職在理人，司空職在理四時；司馬職在理五行；司徒職在理陰陽；賢人職在理文書，皆授語；凡人職在理草木五谷；商人職在理財貨......”高臺上有修士持九節(jié)杖揮舞，指揮弟子捧著碗裝了符盛滿水，從高臺上端下去給凡人喝。

    楊行大感驚愕。年老的曹劍卻像看慣了：“這是‘太平道’，是只要喝了符水，凡人就可成仙；沒成仙也可治病；病沒好就是不信道。”

    楊行搖了搖頭：“這怎么能當(dāng)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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